第十五章 集合

  五公里的噩梦也许只是刚刚开始,对于负重五公里,这才是训练的重头戏。所谓的负重,就是将自己的被子、褥子、脸盆啥的统统打背包,按照三横两竖的要求捆绑成乌龟壳一样一样的,然后带上背包水壶,这所有的加在一起虽然不是很重,但是带着这些东西去跑步,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儿。

  负重五公里并不是一开始就要求的,而是在新兵连中后期才会加入的训练项目,因为这负重包袱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打背包并非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学会的,不仅讲究平整,还要讲究速度,所以熟能生巧至关重要。

  陆少兵等人也都是用休息时间不断的练习,直到速度足以让班长满意为止。打背包学会了之后,班长们也就换着花样考验这群新兵,毕竟紧急集合随时都会发生。

  晚上,大家在一天紧张的训练中难得有这么一丝闲暇,都在宿舍等着熄灯号的响起,然后开始所谓的晚自习。

  铛铛铛铛,班长躺在床上用脚敲着床沿,班里的新兵并不知道这是何意,突然班长说了声“紧急集合”,大伙儿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开始打背包,顿时小小的宿舍里热闹非凡。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将所有家伙都绑在身上,站在宿舍门外,靠着墙壁整整齐齐的站着。接下来就是班长验收他们的背包是否合格。

  班长对他们训练的验收不仅仅是用眼睛去看,也不仅仅是用手去扯去拽,而是让他们绕着宿舍楼外的小操场跑二十圈,目的也很明显,在他们跑完之后可以完全的体现。

  这二十圈虽然不多,但也有三公里左右,开始的时候,大伙儿跑的还算呼吸匀称,跑到最后感觉自己都要趴在地上满满爬了。而此时的操场上早已是零零散散可见拖鞋、脸盆、毛巾等等,这些都是从他们身上掉出来的。

  跑完后,他们依旧站好队,班长看着他们,有些哭笑不得,这群新兵一个个狼狈的样子真的还需要多多的练习。于是王班长啥也没说,让他们去操场上,各自寻找各自丢失的物品。

  等他们都回到宿舍,王班长对他们说:“你们都打起精神了,紧急集合是你们新兵连后期最常有的训练,随时都会发生,即使在半夜,都有可能发生。”

  陆少兵感觉这样的紧急集合让人猝不及防,可是看到隔壁班的紧急集合,自己的心里好受多了。

  隔壁班的紧急集合更是变态,班长就躺在床上,轻轻的敲了三下桌子,就意味着紧急集合,等到他们都整理好,站在门外,立马集散。新兵们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是当他们将所有东西归放原位的时候,下一轮的紧急集合又开始了。就这样不断的来回折腾了十多趟。

  还有一次,连长喝酒喝多了,居然跑到一班新兵的床上躺下,每隔几分钟就敲一下床沿,就这样的紧急集合一直搞到夜里三四点钟,直到连长的酒气散去了不少,这些新兵才稍微松了口气。

  新兵们都在猜测着团里何时会有大的紧急集合,毕竟这是新兵连必须要走的一遭。有一天晚上,王班长开完连务会回到班里给大家开班务会,刚说几句会议上传达的精神,突然说了句:“紧急集合。”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可以很清楚的听清这四个字。

  新兵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都哈哈的笑了起来,王梓旭笑着对班长说:“班长,别闹了,咱们在开会呢。”

  王班长摇了摇头,觉得这群新兵实在是太可爱了,但是军令如山,此时王班长并没有在说笑,他继续说道:“我没跟你们开玩笑,紧急集合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这个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所以现在即使是开会,听到紧急集合的命令就应该无条件的执行。”

  与此同时,隔壁班的班长在门外探出个头,静静的看着这群新兵。卓一川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偷偷盯着他,于是转过头,发现了隔壁班班长,他尴尬的喊了声“班长”,其他人也纷纷转过头,傻呵呵的笑着。

  “有别的班班长到咱们班来的时候,谁先看到了,就大声喊一声‘起立’,其他人要异口同声的喊‘班长好’。这个在你们来部队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的,现在怎么都忘了?”王班长大声的训斥道。

  陆少兵他们立刻明白了王班长的意思,还没等人喊“起立”,他们都纷纷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喊道“班长好”。

  隔壁班班长看着王班长笑着说道:“王班长,你看你带的这群是什么兵哦,让他们紧急集合,他们还跟你有说有笑的。瞧瞧我们班,随便敲两下,那动作贼利索。”

  王班长尴尬的呵呵一笑,然后说道:“听到没有,你瞧瞧你们,真让我丢脸。赶紧的,紧急集合。”

  此时,众人不再安静的坐着了,而是手忙脚乱的打背包,不一会儿就在门口站好了队。王班长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回房间去吧,以后都给我记住了,在部队,命令就是命令,容不得一点点玩笑。尤其在其他班班长面前,给我争点气。”

  那天夜里,陆少兵和他的战友们睡得十分的香,甚至忘记了他们还在军营这种地方。陆少兵在梦里看到了十万大山,自己翱翔在天空,俯瞰着这里的一切郁郁葱葱,那种自由如释重负。

  一阵急促的号声打破了午夜的宁静,还沉睡在梦里的新兵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的班长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连忙大声喊道:“紧急集合了,都赶紧起床。”

  陆少兵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大家伙都在忙碌着,起初还没有任何警觉,还在问着“怎么了?”其他人也顾不上回答他,只有卓一川连忙把他拉起来说:“赶紧的,紧急集合!”陆少兵顿时觉得一切都不好了,美好的梦消失在这无边的黑夜之中,还要被迫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这一次是全团组织的大规模的紧急集合,没有任何通知,也没有任何征兆,可是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这完全归功于他们平时的训练。

  几分钟过后,所有人都打好背包,穿好迷彩服,在操场上站好队。在这看似严肃的场合,也会有一些滑稽的画面,陆少兵他们的连长又喝多了。那踉踉跄跄的步伐,在队伍中前后晃动、左右摇摆,幸好是在大半夜,这灯火昏暗,站在远处还不容易发现他有所不对劲。

  王班长站在班队列的前面,一动不动。旁边的班长却在问着排长:“什么情况?也没跟我们知会一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排长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此时被几个班长这么一问,自己也有些懵圈,连忙上前,准备问问连长是否知道团里为何搞这么一次大规模紧急集合。

  然而还没等排长开口,连长倒是先说了话:“什么情况?营里有没有跟你们说啥?”

  排长被连长的这一番话问的更是无语了,一般命令都是由上至下,怎么可能会越级到自己这里来呢,可是看连长这副摸样,估计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连长既然问了,自己就算不知道,也要回答一下:“没听说啊,我还以为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连长醉醺醺的看了排长一眼,笑着说:“老子哪知道什么消息,刚从外面喝酒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去洗澡,就看到你们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我就过来瞅瞅呗。”

  连长不仅喝的有点多,而且平日里也不怎么管事,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连队指导员,于是他又转过头问排长:“你们指导员去哪了?”

  排长见连长这副模样,着实的好笑,但又忍住了,回答道:“在你旁边,往那边看。”

  连长连忙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原来指导员就站在他旁边,相隔不过一米。

  连长笑呵呵的对指导员说:“原来你在这里啊,你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指导员对这个连长也表示无语,但是对于此次紧急集合,他也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于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连长见身边没有人知道这次紧急集合的具体安排,于是也就放心了,因为干部之间没人知道的事情,那就意味着没有事情,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除非就是有着特大的事情发生,但是在一般情况下,那是百年难得一遇。

  陆少兵他们本以为团长会说些什么,或者安排什么训练啥的,结果啥都没发生,只是让各连长对自己连队简单的做些讲评。而这个喝多了的连长带着一身酒气对他们说:“不错不错,你们都是好样的,各班自行带回。”

  其实连长虽然喝的有点多,但是他并没有糊涂,由于紧急集合的时候,他正好站在楼下,对这次紧急集合的全过程看的很清楚,他们三连在这次紧急集合中速度是最快的,也是最整齐的,所以他们连长感到十分欣慰。

  接下来各班班长也都没说什么,简单的一句话,两个字“带回”。他们就都排着队回到了宿舍。而此时在操场上还有一些班级依旧站在那里,明显他们都是拖后腿的,此时站在寒风中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部队的体能训练或许是一种人生的改变,也是很多人当兵最初想要的部队生活,可是一旦走进这样的军营,发现他们本来以为的体能训练并非自己所想象的,或许会有一种遗憾,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新兵连的体能训练也只是军旅生涯的热身运动,很多训练都会在他们下连队之后接踵而来,那些将是他们最刺激的人生体验,也将是他们最引以自豪的回忆。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一切都将被陆少兵记录在他的新兵日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