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过年

  新兵们总爱听他们班长说一些部队的故事,哪怕子虚乌有,但是在他们心里,那些故事都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

  陆少兵他们班王班长曾对他们说过,在部队过年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一年到头,也就除夕那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第二天还不限制起床时间,除了个别安排站岗的。

  陆少兵他们听到这么一说,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至于站岗,现在也轮不到他们,所以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而且王班长还说,在除夕那天晚上,可以公开的喝点小酒,这对于有些馋酒的新兵来说,犹如天降甘霖,求之不得啊。

  可是听说的永远是听说,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除夕那天晚上,是这群几百号新兵第一次离开家,在外面过年。有点失落,有点伤感,但是这么多人凑在一起,那种热闹的、喜庆的氛围不亚于在家里。

  新兵们排着队走进饭堂,按照班级的位置,各自做到指定的地方,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大盘美味的菜肴,还有一大盘饺子。除了这些吃的,自然也少不了喝的,每张桌子上还有两瓶啤酒和一大瓶饮料。虽然喝的有点少,但是也让这些新兵得到了满足。

  大家伙都在各自的位子上坐好之后,还要等命令才可以开动。此时团长开始发表新年祝词这一番演讲:“各位同志,今天是咱们中国传统佳节除夕之夜,在座的绝大部分都是今年入伍的新兵,很高兴你们能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这是你们在部队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也将是你们追逐梦想的第一步。我希望你们能在部队得到蜕变,让你们的青春无悔。来,举起你们的酒杯,让我们一起敬我们的祖国,敬我们守护的父老乡亲。”

  团长的一番话虽然没有什么煽情,但是在这些新兵心里,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戳破,戳破了他们在内心压抑很久的思乡之情,不少新兵的眼里都有些光在闪动。

  团长看了一下大家,继续说道:“既然来到了部队,那我们就用部队的规矩喝酒。我说一!二!三!你们说干!干!干!一饮而尽,不拖泥带水。”

  “是!”新兵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一!二!三!”团长虽然年纪有些大,但是这嗓门却不是年轻人可以比的,他底气十足,浑厚而有力度。

  “干!干!干!”新兵们扯着嗓子喊着,让这样的军营顿时有了热闹的感觉。

  在部队吃饭,毕竟还有领导在场,连班长们都不敢太过随意,所以新兵们更不敢造次,吃饭喝酒还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不少班长都是随意的吃了两口,然后交代一下班里的同志之后便先行溜走了。新兵们并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是班长既然走了,他们便吃的更欢。

  正当新兵们狼吞虎咽的解决着桌上的美食的时候,陆少兵发现除了班长们,一般的领导也都纷纷撤了,感到事有蹊跷,心里想着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有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陆少兵对班里其他战友说道:“咱们是不是得快点吃了,吃完赶紧回班里去,我看现在这食堂就咱们这些新兵,说不准这时候领导们正在想着办法折腾咱们。”

  “应该不会吧,这大过年的,没事折腾个啥哦。”王梓旭很不高兴的说道。

  其实也没人想往坏的地方去想这样的问题,但是在部队,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定的,毕竟还是需要有一颗警觉的心。

  卓一川赶紧吃了两口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快一点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领导们头脑子不好咯,就算是大过年的,咱们也逃不过他们的魔掌啊。”

  其他人也纷纷被这个说法折服,毕竟在新兵的眼里,班长们都是一群神经病,没事瞎琢磨的折腾人。

  陆少兵他们赶紧处理完食堂那一波美食之后,赶紧收拾打扫干净,急急忙忙排着队回到了宿舍。他们班长并不在房间里,此时陆少兵有种不祥的预感。

  “班长哪去了?”陈宝成像一个孩子一般发出疑问。

  其他人也纷纷猜测起来,得到的结果就是躲在某个角落,和其他班长一起密谋着一场除夕之夜魔鬼般的训练。

  陆少兵他们提心吊胆的站在房间里,除了闲聊,不敢有别的举动。正当他们聊到家乡过年的热闹情景,王班长提着一袋吃的喝的回来了。

  靠近门口的李伟伟看到王班长走进房间,立马走过去,接过王班长手上的袋子。其他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王班长的身上,打量着这个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的“恶魔”,仿佛要看透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阴谋诡计。

  “你们在食堂没喝过瘾吧?”王班长突然的发问让这些新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问班长这般问话是何意思。

  “把我买的东西都拿出来,咱们关上门好好的喝一顿。”王班长继续说道。

  此时,新兵们似乎明白了王班长的意思,但是王班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谁也不理解其中是否有别的意思。但是王班长既然说了,他们就照做,纷纷将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王班长坐在床上,懒洋洋的说道:“去把门关了,在地上铺个报纸,把东西都放在报纸上。”

  王班长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继续说道:“你们才来部队,以后时间久了,就会明白很多,比如说这过年过节什么的,喝酒并不是在台面上,而是在私下,这样没人管,和兄弟伙儿在一起喝的更畅快。”

  陆少兵和其他人都一样,对部队喝酒感到疑惑,但是来部队之前都听说过很多关于部队喝酒猛如虎的故事,现在是一个最好解答心中疑惑的机会,陆少兵鼓起了勇气问道:“班长,在部队可以随随便便喝酒吗?”

  王班长看了陆少兵一眼,对他的耿直不知道该如何鞭笞,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部队严禁喝酒!但是,今天过年啊,你们也都是第一次在外过年,都想家了吧?喝点酒,好好睡一觉,吃饱喝好了就不想家了。”

  王班长其实是为了缓解这群新兵的思乡之情,他很理解新兵们此时的心情,毕竟他也是从新兵走过来的。

  他们一人一罐啤酒拿在手中,等着王班长发表一番话,结果王班长并没有说什么长篇大论,而是简单的说:“来,走一个。”

  “干!......”陈宝成准备按照部队的规矩大喊三声“干”。结果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动静,他也停止了声音。其他人则是齐刷刷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傻鸟一般。

  王班长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咱们也别搞那么多规矩,小声点就行。”

  陆少兵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毕竟是过年嘛,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突击训练发生了。

  隔壁班似乎更加的热闹,由于隔壁班不少人都抽烟,平时也不好当着班长的面抽,偶尔向班长讨要一支烟,算是解解馋。现在大过年的,他们班班长居然允许他们抽烟,不过要按照班长的规矩来抽。

  这个班长的规矩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每个人都明白,班长的规矩就是换着花样整人,这不,隔壁班李班长拿出一包烟,打了开来,伸手递了出去,却没有人敢接。

  大家伙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愣头青畏首畏尾的去拿了一根烟,还连声说着:“谢谢班长!谢谢班长!”

  李班长嘴里叼着一支烟,看着他说:“来,把这一包烟都点了,全部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抽。”

  那个新兵吓坏了,这样的玩法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但是班长既然发话了,他就不得不那么做。当他把这一包烟点着了,塞进嘴里的时候,浓烈的烟从嘴里冒了出来,熏得他无法睁开眼睛。

  就在此时,李班长拿来一个桶,直接扣在他的头上,这样一来,所有的烟都被困在桶里,和这个新兵一起感受着云里雾里的那般仙境。

  过了几分钟,那个新兵实在扛不住了,但是他们李班长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还是让他将桶扣在头上。其他人都吓坏了,这要是落到自己身上,恐怕这辈子对香烟都有恐惧了。

  过了一会儿,李班长又拆开一包烟,问他们:“还有谁抽烟?”

  此时,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李班长将香烟一根根的递了出去,这些新兵哪敢接这样的香烟,说不定下一个受罪的就是自己了,但是李班长既然将香烟递了出来,不去接也不好啊。

  李班长有些愤怒的说道:“抽不抽?要抽烟的都给我拿着。”

  这时,班里的新兵陆陆续续的都将香烟接下,却不敢点火,只能硬生生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李班长下一个命令。

  李班长点燃一支烟,将打火机丢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烟云来,然后说道:“咱们玩个游戏,你们手上都有一支烟,看你们谁抽的最快,抽的慢的同志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听到李班长的这番话,班里新兵慌了神,连忙去抢打火机,慌忙的点燃了香烟,用最快的速度大口大口的吸着,生怕自己成了最慢的那一个,毕竟谁也不想接受无法想象的惩罚。

  可是,既然是比赛,总有倒数第一的那一个,这一次惩罚,李班长并不是像之前那样用桶扣在头上,而是拿杯子倒了大半杯酒放在桌上。

  新兵们看到这大半杯酒,以为输了的惩罚就是罚酒,喝酒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也都放松了警惕。然后李班长又拆了一包烟,将整包烟都泡在酒里,对那个输掉的新兵说道:“来,把这个一口喝掉。”

  这杯酒泡烟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的,那个新兵咬着牙忍着泪将这一杯颠覆五味杂陈的苦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李班长看着这两个受罚的新兵,笑着说道:“这些馊主意也都是我的班长教我的,你们今天算是得到了咱们部队的真传了,以后好好的发扬光大吧。”

  李班长倒是乐了,新兵们却是哭了,好好的一个除夕夜晚,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少兵他们班没有那么多折磨人的游戏,他们安安静静的喝着酒聊着天,一个个海阔天空的说着笑着,仿佛他们已经看到了未来,看到了那充满幸福的道路。

  新兵连的过年就意味着他们离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很快他们的新兵连就要结束,面对的将是下连队之后真正的部队生活。在那里会有新的故事,新的希望,甚至会有新的难以想象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