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明这种感觉,就像你猜测,面前的门里有什么东西存在,你知道你该跑,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但你挪不动双腿。
内心有个声音,它说,要你推开门,看看里面的东西。
你说,不,开门之后,就活不了了。
它说,可是你很想知道,你想见见那东西,对么?
你无法反驳,你知道它说得对,你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的泵动从胸膛清晰地传进颅内,一下,又一下。
维娅此刻正是如此,她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探寻里夹杂着畏惧的眼神。
她准备好了。
“领主没有禁止我们过去,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上个月有邪教徒刺杀领主大人,那间屋子里,曾死过恶魔...”
侍女瑟缩着肩膀,回忆着那个可怖的夜晚。
“恶魔?什么样子的?”
面对维娅的询问,侍女摇了摇头,面带惊恐地小声说:“那一晚我躲在床下,躲了一夜,只听说,是凯恩伯爵和已经离开的行刑官大人联手杀掉了两只恶魔,行刑官大人还杀掉了那些想刺杀领主的邪教徒。”
“凯恩伯爵杀的?”
“是、是的。”
恶魔,维娅并未直面过这种来自无底深渊的邪恶,如果里面关着一只恶魔,那可能会让她继续刚才的状态。
但是恶魔已经死了,被杀死了,被杀死的东西,只是一堆肉。
陡然失掉了兴趣和兴奋的维娅松开握紧弓背的手,在侍女又惊又怕的眼神注视下走向了那间屋子,并且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
片刻之后,她回到了侍女面前。
“走吧,带我看看其他地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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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鉴于上次住在城堡里时发生的事情,这一次凯恩婉拒了帕切科伯爵的邀请,带着维娅包下来一间旅馆,好让卫队也可以住进来。
当然,他是不可能干出什么驱赶民众的事来,他不是曾经的凯恩,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侮辱这些在阶级上跟过去的自己没什么不同的人民。
他是等到了最后一个食客离开,并且替房客们找到了新的旅馆之后,才入住的。
有人会说他这只不过是假惺惺的仁慈,虚伪想要给自己留下些好名声,肯定会有人这样说。
但凯恩不在乎。
“我今天参观了一遍城堡。”
用勺子搅拌着番茄和牛腩炖出来的羹,维娅隔着木座的烛台看向坐在对面,正望着一盘煎鹿肉发呆的凯恩,对他说道。
“比我的那座好多了,是吧?”凯恩被唤回了神,他笑着说完,就用叉子叉起刚才无意识切下来的肉条,蘸了蘸调好的酱汁,放入口中用力咀嚼。
“我还看了你杀恶魔的那个屋子,恶魔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维娅的询问,凯恩停顿了一下,他回忆起了自己差点就要跟魅魔滚床单的那个夜晚,想想还有些遗憾。
不过等他回忆到那柄破门而入的战锤之后,就开始庆幸自己没真的被恶魔蛊惑了。
行刑官杀个已经堕落的贵族,甚至可以赞一句不忘初心。
烛光是很好的掩护,从维娅的视角来看,她从凯恩的眼睛里读出了不忍回忆的情感。
“我无法形容那种恶兽的模样,相信我,即便是那些角兽,那个兽王,也要比真正的恶魔顺眼多了。”
凯恩自然是不会跟维娅讲那个魅魔,所以他形容的是被魅魔召唤出来的那头恶魔。
“可我听侍女们说,那一晚袭击你的,是一个伪装成女仆的恶魔呢,难道她的真身很可怖么?”
......
“也、也不算很可怖吧...但是,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多加回忆。”
凯恩轻咳一声,喝了口麦酒后推辞道。
“还是别聊恶魔了,我们可以换一些更有趣的话题。”
注意到柜台里老板那极不自然的神情,再加上他本身也打算换个话题,因此凯恩说出了上面那番话。
“好啊,聊什么?”
维娅好说话得很,虽然她对于恶魔这种传说里的物种很好奇,但也不会失礼地追问凯恩不想回答的问题。
“可以聊...你今晚真的很美。”
说起来,这还是凯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和异性在餐馆里吃烛光晚餐。
以前他觉得那些把烛光晚餐吹上天的家伙都是一群以为披上人皮的土狗,现在亲身体验之后,虽然还是觉得那些家伙是土狗,但凯恩也要承认,烛台,菜肴,佳人,的确是有一种别样的氛围。
尤其是隔着影影绰绰的烛光看向坐在对面的维娅,精灵的俏丽面容带上了一些朦胧,那双眼睛里似乎也有光芒在闪烁,让凯恩发自真心地称赞道。
来自异性的直白称赞让维娅的脸颊有些泛红,她喝了口微甜的果酒,然后说道:“互相说奉承话...算不上有趣的话题。”
“在称赞他人容貌这一点上,我向来是直抒胸臆,有一说一的。”
成功转移了维娅的注意力之后,凯恩露出了诚恳的眼神,对维娅说。
“骗人,依我看,就算是一头角兽坐在我的位子上,你也说得出来这话呢。”
应该说维娅从前就是这样子的性格,还是跟自己待久了被影响了呢?
回忆起那些言辞含蓄,行为彬彬有礼的精灵,凯恩不禁在内心猜测起来。
“那你可就是冤枉我了”,猜测的同时,他微微一笑,向维娅举起杯来,“要是一头角兽坐在我的对面,那我会称赞她的肌肉结实,犄角光滑的。”
“也是...干杯!”用自己的杯沿撞了一下凯恩的杯子,维娅再度喝下一杯果酒,但脸颊也只是微微发烫而已。
维娅跟凯恩混了这么些日子,别的暂且不提,对人类酿造的酒算是彻底爱上了。
“你现在的酒量...有所上涨啊。”凯恩看着精灵那还没红透的耳朵尖,不禁感慨道。
“是啊,我回氏族庆祝胜利的时候,可是放倒了四五个家伙呢。”
维娅骄傲地挺起胸膛,可能是因为从小就是族长之女的原因,她的内心有一些小小的好胜,能在什么地方强过其他同伴,这对维娅来说足够让她高兴上好些日子了。
“我说你找我要四瓶酒是要做什么,原来是为了放倒别人...是不是有一种成就感?”
“对对,尤其是那个帕丽,仗着比我高,成天捉弄我,那一晚我第一个灌倒的就是她!结果你猜怎么样?她被灌醉之后就开始哭,哭自己为什么这么高,都没有人愿意跟她相处,还说很羡慕我的身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