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更优越的制度

  没有一个经过行会认可的工匠来到招聘会的现场。

  来的都是学徒,帮工,打下手的。

  亨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在午后的烈日下考核着前来应聘的人,毕竟这一次要招募的不仅仅是工匠,还有莱茵领缺少的各种职业。

  但是,直到黄昏将近,人们因为即将到来的宵禁而纷纷离开之后,他也没有看见一位得到行会认可的工匠出现在招聘会的现场。

  将今天招募到的人的名单收好,亨利把摊子交给其他人收拾,自己则沿着街道走回了领主大人下榻的旅馆。

  “大人,这是今天的名单。”

  亨利推开旅馆的门,对两名卫兵各自点点头,然后走到正在用餐的凯恩身边,将两张羊皮纸放在了他的右手边。

  凯恩放下勺子,捡起一张羊皮纸看了看,然后询问亨利:“还是一个工匠都没有来?”

  “是的,大人,一个都没有。”

  亨利背着手,垂头等待凯恩的问责。

  “好了,你去休息吧,明天,我会亲自去招聘会的。”

  凯恩没有迁怒于侍从官,他知道这并不怪亨利,工匠们的不出现,是另有原因。

  “遵命,大人。”亨利向凯恩躬身行礼,然后对坐在凯恩对面的维娅小姐也点点头,这才朝着上楼的楼梯走去。

  “就算有人觉得路途遥远而不愿前来,但连来询问的人都没有,是不是太蹊跷了一些?”

  维娅停下用餐的双手,询问道。

  凯恩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放下羊皮纸,用餐刀将一根萨拉米香肠切割成片。

  “我还是高估了帕切科伯爵的觉悟,原本以为,他能分清孰轻孰重的,可惜......”凯恩摇摇头,遗憾地继续说:“可惜,还是被帝国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给熏染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就是了,人之常情。”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听不懂呢?”

  听到维娅的询问,凯恩微微一笑,他很享受这种给别人当老师的感觉,用一个词来说就是,好为人师。

  “正如你刚才所言,就是九成的工匠嫌路途遥远,莱茵陌生而不愿离开拉泰的话,那总该有心动的人来询问询问的。”

  “但是,我今天上午待了一上午,亨利看到了黄昏,却始终没有来一个工匠,这就足以让我知道问题的所在了。”

  “帕切科伯爵,就是请咱们吃了顿饭的那个贵族,拉泰的领主,他在担心我会把工匠从拉泰带走,一去不返,这样的话,拉泰作为行省西南的手工业中心的地位会遭到削弱,进而减少税金。”

  “我约莫着啊,十之八九,是他要求工匠们不许来参加招聘会的,就是怕我给出高价,有人经受不住诱惑,开了这个口子。”

  维娅点点头,她现在也逐渐理解人类之间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了,虽然跟精灵的理由不同,但是算计这种事,果然在哪里都避免不了。

  “你之前跟我说,拉泰将来会是很重要的盟友,但那个伯爵这么对你,是不是...”

  “盟友,并不是说就不会互相算计,互相提防了。”凯恩将切好的香肠都倒进陶碗里,又从汤锅里舀了一大勺浓汤浇进去,最后端起碗来了个一饮而尽。

  “哈...舒服!”酒足饭饱的凯恩放下陶碗,又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感受到饱腹感的他靠上椅子,继续给维娅解释起来。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很是尴尬,作为皇帝陛下的直属领地,我在其他领主看来就是皇帝的眼线和钉子,而远在帝都的皇帝陛下又不可能给我多少支持,选帝侯也在观察着我的表现。”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继承权问题而也遭受其他领主敌视的拉泰伯爵和我就是天然的盟友,如果我们可以彼此联合,那对各自都是一件好事。”

  “但是,我不相信帕切科,帕切科也不相信我,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事情,我们之间毕竟有着共同的利益,等我们双方的接触加深之后,他会主动示好的。”

  “那这次招工,就这么结束?”

  “那自然不是,虽然我已经不打算再硬挖工匠到莱茵,但我还是要做一些事的。”

  凯恩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捡起羊皮纸对维娅晃了晃。

  “既然他们跟我讲制度,那我就用更优越的制度来反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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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从铺就的草席上坐起来,他看了看在床上酣睡的妹妹和母亲,然后又看了看窗边的双月。

  洁白和深红的月光洒进屋内,正照着他的眼睛。

  他睡不着,因为白天的招聘会。

  卡尔有些意动,但是,他还在犹豫。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收入,莱茵的市场肯定是比现在的拉泰还要小,供大于求的场景肯定在莱茵也会出现,到那时,自己的收入非但没有变高,还会更低也说不定。

  他现在其实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跟按日算工钱的学徒及帮工比,卡尔是靠卖自己造的工具来获得收入,但跟自己的师傅不同,卡尔做的东西不是工匠做的,卖不出好价钱。

  要他继续去干学徒的活,卡尔觉得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手艺,可继续做工具,赚的钱还不如学徒的收入。

  尊严和金钱,卡尔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出权衡的,但是他就是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他想直接踹开门,找到那个会长的家里,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了,然后抱以一通老拳,打的那个老混蛋连连求饶,同意将自己提升为工匠。

  卡尔觉得自己这也不算蛮不讲理,毕竟自己的技术足够做工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只不过是差了行会给自己颁发的资证而已。

  但是,这也只是想想...

  今天卡尔去那个招聘会看了看,但是还是下不定决心,要是去了莱茵发现收入还不如拉泰这边,那可就全砸了。

  思来想去,愁绪万千,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卧室里,凯恩刚刚停笔,将鹅毛笔插回墨水瓶,吹了吹羊皮纸上未干的墨痕,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嘿,就这么一份合同,我看有几个能不被诱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