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人区

  连城市内部犯罪率都只高不低,城市外就更不用说了,无人区的‘人’字,指的意思就是无人区内不配称之为人,他们的生命一文不值,如同野草一般的活着。

  ‘嗅嗅。’

  亚言并没有急着戴上配套的氧气面罩,对于他来说,空气中那股腐烂与焦灼的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仿佛十几多年下来都未曾改变一般。

  不仅是氧气上需要呼吸‘二手’,食物、着装也全都是一样的,靠着上层齿缝中流下来残渣过活,再从贫民中分个三六九等的话,直接居住在垃圾投放口的那些家伙,就是最‘幸福’的一群。

  他们不是没想过靠种植真菌蘑菇来果腹,但一没技术二没效率,忙活下来大半年还不如去偷、去抢。

  啊。

  正因如此,来偷来抢的,不正是这么想的吗?

  至于去充当廉价劳动力这条出路,也早就被堵死了,他们能干的,克隆人一样能干,并且利润率还要更高,‘法律’上,并不需要对克隆人讲求法律道义。

  现状就是,整个无人区,就是卡米娜社会体制下巨大的‘垃圾桶’,经济金字塔淘汰、弃养、流放……生命自泥泞中挣扎求生,殊不知这里就是地狱。

  你问。

  难道没人想改变这一切吗?当然有,但仅改变无人区是没办法根治‘病患’的,个人之力也远远无法比拟集体,‘我们’虽因运而生,但谁知道身上还藏有多少暗疮、寄生虫?

  亚言也不清楚,他也只是一个运气好些的个体,他清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听从自己的内心来前进,现在,缅怀结束了,是时候离开了。

  ‘呼哧。’

  他戴上了半覆盖式的面罩,深吸上一口气,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从防护服那宽大的口袋内摸出一把手枪来,租衣服附赠武器,这很合理。因为没有足够威慑的话,早就被饥饿的家伙们撕碎了。

  徒步前行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基本上就离开了蔓延数公里的垃圾投放区,同先前说的一样,这里是比之垃圾投放区更加贫瘠的地区,常驻在这片地区的家伙们也是最有希望去种蘑菇的那群人。

  资源少了,竞争也就少些,这里的目光比之前要柔和不少,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说之前那群是凶狠的暴徒,眼下栖息于此地的,就是潜伏于沙尘中的毒蛇。

  食物的确是更少了没说,但每个年头,他们都会经历一场‘饕餮盛宴’。

  直至年末,就到了克隆人工厂淘汰残次品和体能枯竭个体的时候,成排成排的克隆人如同牛羊一般的排列着,被切割机搅成碎片,再通过长长的履带,一直运送到焚化炉。

  不过大多数尸体都到不了终点,至于去哪儿了,那得问患上朊病毒的家伙们。

  砰!

  真不巧,又是一具被病毒侵占了神经的行尸走肉躺在路边,听见亚言的走动声就扑了上来,结果也只能是被一枪撬开了脑壳,抽搐几下后便倒下了。

  而见到这一幕后,窥视的眼睛便消失不见了,或许,根本不是巧合,只是被抛出用以测试来者虚实的工具。

  故地重游,但没有任何一分的欣喜,再往后前进,脚下水泥钢铁的迹象消失了,就连内核市传来的光线也逐渐灰暗,这里才是真正的郊外,真正的无人区。

  它被寂静与空虚所充斥,哪怕察觉到亚言的到来,有的也只是几缕衰竭而涣散的信息。就好像、这荒漠中存在着无数静静等待消亡的风沙与个体,麻木,察觉你所来,只是反射性的动了动身子,随后便又化作了骸骨。

  “呼哧、呼哧、”

  耳边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无尽的黑暗。

  一个小时后,到了约定的地点,这里是一个小型中转站的废墟,它大概有几百年的历史,是曾经暂定开拓,又被取消所遗留下来的标志。

  令人惊奇的是,到现在它居然还亮着灯光,让人不禁联想到旧时代的一种生物——鮟鱇。

  亚言上前敲了敲门,虽然通过定位系统,他能知道双子魔的位置,但戒备却丝毫没有放松,在对方靠近过来打开门后,就已经计算好了最安全的射击角度。

  “你好,杰克。”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杰克,我的名字叫亚言。”

  开了门,眼前这个浑身上下70%,都被义体护甲改造过的彪形大汉,他就是双子魔,瞧不见脸,这是因为脑袋上覆盖着甲片与传导装置,整体造型放在现在都是止小儿夜啼的程度,也难怪敢在这种地方开着灯。

  “明白了,杰克,我是说,亚言。”

  “啧……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不管合作了几次,乱叫别人名字这个习惯就是改不掉,鬼知道杰克是谁,他已经死翘翘的双子好兄弟吗?那还真就挺晦气的。

  “这次的目标是特罗纳公司的车队,想必之前胖子也早就把部分资料给你了,一句话,能不能接。”

  “别啊,进来聊,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进来慢慢谈。”

  人是壮了点,但双子魔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对付不起来,而且,一个三四百斤的改造人大汉把你往屋子里拖,你也拦不住啊。

  当然,这是基于对方没有恶意的情况下。

  进了屋,亚言才发现桌子上还有半块没吃完的合成肉,好家伙,真就搁着儿春游呢。

  “首先,如果要进攻车队的话,我们需要埋伏用的器械,其次,特罗纳公司的武装力量如何?

  哦不,你应该只是想要他们的某样东西吧,真要扣下整个车队,就凭你我,还是洗洗睡吧。”

  “当然不是,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一个实验体。”

  ……

  一番讨价还价下来,亚言最终是以四千克罗的雇佣价谈来下来,就算最终会由组织报销掉,也还是心痛的不得了啊。

  “成交。那么再确定一遍,计划是用我的车加足马力,跑到运输车队前面,我吸引火力,你去偷那个实验体对吧。”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