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实验

  时间来到从空刻塔出发的第三天凌晨。

  就在昨天晚上,他和双子魔就已经抵达了麦莫市,通过当地的非法通道进入城内。

  两人随便在黑市里吃了点东西,处理完各自身上的脏污后便分开了,双子魔要维护设备,亚言则需要前往这里‘我们’的据点。

  不过,最后还是明天白天再做打算,拖着现在这样疲惫的身体别说执行任务了,那是啥也干不了啊。

  “帮我开一间房。”

  “好的先生,我们这里现在还剩下……额,您需要先帮您的女伴叫医生吗?”

  “他是男的。”

  “啊这……就算是这样,好吧,我这就帮您办理入住手续。”

  也不知道前台是否误会了些什么,亚言也不在意,拿到钥匙卡后就拎着阿列克莉上楼了。

  甭管这家伙醒不醒了,砰的一声,亚言就给他扔地板上了,自己则是躺在垫了一层人造海绵的床上准备睡去了。

  “emmm……看触感,这玩意应该是人造海绵,是用发泡塑料聚合物做的,而发泡塑料聚合物需要的合成树脂则代表凛冬省的矿产资源不少,连这种小酒店都能用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有些睡不着了,思绪发散到不知何处去了。

  磨磨蹭蹭了半天,才猛然警醒,自己可不就是因为不放心地上那个家伙嘛,总不可能趁自己睡着了跑掉吧?

  果然还是绑起来比较好。

  几分钟后,看着已经被绑在一条椅子上的阿列克莉,亚言这才放心的睡了下去。

  但没过多久,一位神秘的访客,进入了他的大脑,也许是梦境,但也许就是真实?

  梦中,亚言仿佛以一个观察者的角度经历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人生。

  从钢铁车齿中来,到泥泞挣扎中去,浑浑噩噩,不识天日。

  从争斗撕咬开始,到麻木习惯死亡,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无知者逐渐学会了思考,既偶然又命中注定,他走出了这个监牢,进入了另一个困境。

  不断向上攀爬,历经尔虞我诈,‘我们’的组织建立了,但却在远离,到头来,无数的疑问依旧无法解开。

  我是谁?要到何处去?生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活着,除了尚在前进之外,依旧是一成不变。

  “还想再看一遍吗?”

  一团漆黑的阴影,一句淡漠的疑问,却是让亚言浑身一颤。

  “你是谁?”

  那阴影无形无质,却能使用类似于心灵感应的能力来跟他对话,这很不对劲,是自己脑袋出问题了?还是神经连接系统的副作用?

  “这不是我第一次向你介绍了,虽然你醒来后都会忘掉,但暂时,你可以称呼我为土星。”

  “土星?无所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可不是游戏,看一眼就能入侵他人的义体系统,这年头的义体系统物理层防范都很完善。

  在没有数据接入点的情况下,能够无声无息的入侵亚言的义体,属实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

  “是实验啊。”

  “啥……草,你干什么!”

  阵痛袭来,但亚言无力反抗,无法睁眼醒来,脑子也越来越昏沉,在陷入黑暗之前,他依稀听到了这么几句话。

  “心理波动、弱,性格满足、中,事件印记、较强,符合推导运算结果。

  啧,这不是一模一样嘛,再加把劲,让我看看更多的结论吧。”

  扑通——

  这是一个坠落的过程,不断向深渊沉沦的旅途,五感被压缩到了极致,时间的快慢也难以计量。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一缕光线再度钻入眼帘,让他猛然惊醒时。

  右手义体所显示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这一觉从凌晨睡到现在,竟是直接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要不是他交的押金足够多,这会儿服务员应该早就来赶人了吧。

  “嘶,怎么感觉脑壳有点痛?”

  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啥问题,换了个姿势继续躺了一会儿,他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准备爬起来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嗯?你醒了啊,怎么也不吱个声儿。”

  坐起来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阿列克莉,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正用那双湖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亚言。

  “阿巴阿巴阿巴……”

  好家伙,这还真是语出惊人,亚言挠了挠头,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整这一白纸模样,真就返回出厂状态了?

  “阿列克莉,你不会啥都忘了吧?”

  “啊?”

  “完蛋,这也能当助手?就离谱。”

  上升任务的难度自是不用多说,本来他还指望能有一个合格的工具人,现在倒好,领了个啥也不懂的孩子过来,是要他当保姆?

  这可不成,但既然救都救回来了,命都拼过了又怎能在这种问题上被困扰?

  “你就在此不要走动,我去帮你找个医生过来。”

  也不知道阿列克莉能不能听得懂,嗯,都绑成这副模样了,应该也是动不了了才对。

  下楼,同前台续上今晚的房费后,亚言就在门口招呼了辆出租车,还是熟悉的洛马出行人工智能,这群家伙的业务范围的确挺广。

  这次的目标是麦莫市的西南矿场,‘我们’组织的据点就设在哪儿。

  他来有两个目标,其一是申请到‘升降台’的使用,前往地表执行上升任务就离不开那玩意。

  其二就是给阿列克莉找个靠谱的医生,这方面他倒是有个人选,就是资历稍微差些,如果那家伙也没办法的话,那就只能抱歉了。

  穿行在麦莫市的街道上,这里并不是凛冬省最繁华的城市,也没有地标性的建筑,风景一般。

  常住在此的大多是些矿工和工程师,生活水平差是差了些,但表面上也没了那些龌龊之所。

  空气中大都飘散着的是汽油与化工的味道,但再怎么样,也好过酒精和香水。

  光明正大侵蚀你身体的,好歹还看得见。那荼毒心灵的,却在不知不觉中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