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女说得对，直到这个时候，芙莱尔才真正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幻梦境好像在潜移默化地改变她们。
芙莱尔已经被改变了，她逐渐认同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防火女也被改变了，正如芙莱尔所说，防火女越来越像个人类。
过去的她完美无缺，哪会有那么多的臭毛病，就连说话也是平静无波，几乎不带有一丝情绪。
现在还不能确认戈登是否被改变。
如何更仔细地想一下，幻梦境中是否还有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呢？
比如布鲁茜，或者任何一个反派，甚至有可能是赫德医生？
现在没办法去证实。
防火女和芙莱尔都明白，这种变化不是她们两人可以阻止的，没有任何生物主动寻求变化，除非是到万不得已的地步。
芙莱尔和防火女也逃脱不了这个规律。
“所以，我们要加快脚步，否则，有可能会陷入幻梦境中。”防火女坐在桌子上，舔一口芙莱尔带回来的棒棒糖，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在这儿坐着吧，我去看看赫德医生出了什么事。”
芙莱尔推门出去，随手抓了一个小护士，问了问赫德医生在哪里，便赶往了赫德医生的所在地。
“赫德医生疯了。”戴着高帽的杰维斯医生说道。
在芙莱尔看来，杰维斯说得不错，赫德医生现在的行为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阿卡姆对于送来的精神病人和突发性精神病都有一套完整的处理措施。
对付精神病人，并不是单纯地绑起来或者注射药剂就行了，在阿卡姆，最主要的是先对其隔离，接着观察，然后对症下药。
所以，在休息厅的赫德医生就被隔离了，所有人在门外透过窗子看着他一个人在里边发疯。
赫德医生手舞足蹈，双手凭空捧起什么东西，把它放到脸旁蹭了蹭，他的手里，好像有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赫德医生的脸上写满了“幸福”二字，仿佛他手里看不见的东西是他这一生中幸福的源泉。
接着，他双手伸直，双眼中充满了慈爱与惊喜，眼神不断观察着自己的双臂，接着，就像无拘无束的孩子一样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厅中蹦着、跳着。
过一会儿，他也许是觉得累了，走到了较为阴暗的角落里。
“那是什么？”休息厅外，一名医生指着赫德医生的方向询问道。
芙莱尔仔细地观察，发现赫德医生全身在阴影的笼罩下，竟然显得五彩斑斓。
但这种色彩并不能让芙莱尔感到舒服，她看着这种东西，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含有剧毒的水母。
在一个正常人类的皮肤上，竟然散发出波光粼粼的色彩，那种奇异的颜色越来越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种奇异的景象，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欣赏。
那一道在赫德医生身上浮现的磷光不禁使人们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厄运降临的感觉，这种感觉已远超在场所有人的意识所能构想的任何景象，那种色彩不再只是闪闪发光，而是从赫德医生的身上如割开动脉的鲜血一般喷涌而出，当这股由无法辨认的色彩组成的无形洪流离开赫德医生的皮肤时，它就以极快的速度填满了整个休息厅。
“开排风扇，把这些东西抽出去！”奥斯瓦尔德对身旁的实习生命令道。
“等下！”芙莱尔厉声阻止。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但是她心里有一种预感，把这东西抽出去了，事态也许会变得更糟。
砰——砰——
紧锁的休息厅大门被人从里向外不断地撞击。
那一定是发了疯的赫德医生。
阿卡姆中所有的大门都很坚固，所以，众人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大门，他们没人想到大门会被撞开。
然而，就如防火女所说的那样。
这是一个剧本，这是一个故事，是故事就要有冲突，是故事就要让人意想不到。
大门，被赫德医生轻而易举地撞开了。
弥漫在休息厅中的东西，伴随着大门的开启，瞬间涌了出来。
这东西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阻断了芙莱尔的观察。
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她真的瞎了。
此时的芙莱尔如同一个真正的瞎子一样，双手不断地摸索，但她怎么也找不到从这里离开的路。
等到她再能看见时，她所观察到的一切，让她感到震惊。
赫德医生疯狂地哈哈笑着，他的头发变成了绿色，皮肤苍白，嘴唇如涂了口红一样鲜红无比。
奥斯瓦尔德医生抢过了一名病人的拐杖，如同一名英国绅士一样拄着那根可笑的拐杖。
艾薇护士的衣服不见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场的男士可以大饱眼福，因为绿色的植物成了她的衣服，她只是挥了挥手，就有一根藤蔓从地板中冲出。
而杰维斯医生如同一名魔术师一般，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模样，变成了戈登所熟悉的模样。
“我做了一个梦。”艾薇首先开口，“梦里我可以操控植物，现在我发现，我可以更爱我的植物了，那些破坏植物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我做了一个梦。”奥斯瓦尔德说道，“我成了地下世界的帝王，我有无数的小弟，我有足够的力量守护整个哥谭。”
“我做了一个梦。”杰维斯说道，“我成了催眠大师，现在，我这个学心理学的无用废物，也许可以用催眠的方式来唤醒我的妹妹，唤醒爱丽丝。”
“我做了一个梦。”赫德医生笑着说道，“我成了个小丑，一个想把欢笑带到哥谭的小丑，一个没人会忽视我的小丑，现在，没人会不在意我了。”
芙莱尔浑身直冒冷汗，她开始理解了戈登，理解了他在醒来时为何那么恐惧。
芙莱尔看着这些人变成了她记忆中的那些人，心里只觉得害怕。
并不是害怕这些人会对她不利，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在物理层面上，没人是她的对手。
但是，芙莱尔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芙莱尔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芙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