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以牺牲换取新生

  “王上,马上就要到旧都了。”

  马特骑马来到南希尔身旁,他在这次护卫任务中担任队长。

  “那里有很多洛斯人,要小心,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与他们抗衡。”

  “明白。”

  “有可以绕行的道路吗?”

  “应该不行,北面是松德荒原,南面是加萨尔沼泽,走这些地方的风险比直接从旧都穿过还大。”

  “那就走吧,记得注意隐蔽。”

  洛尔德拉的旧都还是如以前一般的高雅,华贵,城池没有一点被破坏的迹象,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没有人居住。

  整座城的正门处立着一个个小土丘,那是为了掩护民众撤退而战死的洛尔德拉的士兵,他们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墓碑,只是由一根根笔直的木板取而代之。

  很多小土丘上都长了草,南希尔想要为烈士们找到一个更加舒适的长眠之地,至少为他们除去坟头上的草但是城外聚集的洛斯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都在城门那边是吗?”

  南希尔向马特问到。

  “我的守护者感知到的是这样。”

  “那应该就没错,我的守护者感知到的也是如此,只能从城内走了,正门肯定没办法通过。”

  “属下这就去安排。”

  傍晚时分,马特找到南希尔说可以向城内移动了,他交给了南希尔一根钩索,然后帮南希尔卸下了甲胄,众人计划从城墙进入城内。

  计划开始之前,南希尔命人把一同来的马都放生了,马不会顺着钩索往城墙上爬。

  马特将钩索钩在了墙头,确认牢固后,顺着钩索爬上了城墙,接着他便示意南希尔也跟上。

  两人顺着勾索来到了城墙顶端,南希尔跳起来抓住城墙的边缘,一跃上了城墙,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便带领众人向里面走去。

  “洛斯人应该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进城吧。”

  南希尔走到城垛上的塔楼旁,用力的踹开了上锁的木质门。

  “走这边。”

  南希尔顺着塔楼的螺旋楼梯向下走去,这里因为长时间无人打扫而落满了灰尘。

  南希尔习惯性的把手搭在扶手上,却沾了一手的灰。

  啪啪啪,南希尔拍了拍手想要清除手上的灰尘。

  “咳咳咳,这灰真大。”

  手上拍出的灰尘完美的被他吸进了鼻子里。

  “是啊,毕竟都快一年没人来过了。”

  跟在身后的马特说道。

  “这楼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底。”

  “王上您太久不运动了吧,这楼梯本来就这么长......抱歉,我说错话了。”

  “没事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这就咱们几个,就当你开玩笑了。”

  “谢王上。”

  其实马特说的没错,自从新都建成之后,南希尔就没怎么再运动过了,就连来时骑的那几个小时马都把他累的满头大汗。

  “终于到了。”

  南希尔的步伐停在了一扇小木门前。

  “得亏这扇门能从里面打开,要不我又得把他踹开了。”

  南希尔打开了门插。

  洛尔德拉旧都的街道还是如以前一般完整,只是少了人。

  街上十分冷清,店铺都保持着人们离开时的景象。

  一旁的水果摊上未来的及卖出的水果早已经过了腐败的时间,连臭味都没有,只剩下一堆潮湿的黑渣。

  街上酒馆的牌子也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清扫,被灰尘和蛛网的混合物糊住,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了。

  南希尔望向了一边的一个小摊子。

  “走之前我还在这买过几串烤肉呢。”

  回忆并不能挡住南希尔的脚步,他带领着卫队径直从城中穿过。

  旧都的中心是广场,那个曾经饱含着南希尔的回忆与悲痛的地方。

  费尔曼曾在这里动员战争,把孩子和老人送上站场。

  南希尔曾在这里接受训练,与洛兰和战友们渡过每一个夜晚。

  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是回忆了。

  如今这个广场上,只有死寂。

  洛尔德拉旧日的繁荣昌盛,随着一场战争与洛斯人入侵的到来而化为乌有。

  “王上,到东城墙了。”

  马特打断了南希尔的回忆。

  “去看看塔楼的门能打开吗?”

  马特走到塔楼旁,抱着侥幸心理推了一下门,幸运的是,门没有上锁,应该是负责这座塔楼的士兵在大撤离时忘了把这扇门锁上。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扇忘记上锁的门为南希尔他们的离开带来了便利。

  “王上,门没锁。”

  南希尔听罢,领着其他人跟着马特走了进去。

  这次南希尔学聪明了,没有把手搭在那落满灰的楼梯扶手上。

  因为是上楼,这次爬楼梯的过程变的更加艰难。

  到达塔楼顶端时,南希尔的腿已经有点酸了。

  打开楼顶那扇尘封已久的木门,广阔的天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夜晚的星空如同镶钻的布料一般闪闪发光,一轮新月刚刚升上天空。洛尔德拉的夜晚一直如此美丽。

  “这边很安全,可以下去了。”

  马特把抓钩钩在了墙头,然后第一个顺着钩索沿墙面滑了下去。

  南希尔紧随其后,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钩链。

  “王上,您小心,别摔着了。“

  马特的声音传了上来。

  南希尔听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马特关心他的安危。

  南希尔滑下城墙后,其它士兵也跟着一个个的滑了下去。

  这支队伍终于离开了最危险的地方——洛斯人的聚集地。

  “走吧,到波洛山脚下再休息,这里离洛斯人还是太近了。”

  南希尔对身后的众人说道,他的眼睛不时的看向远方的波洛山脉。

  “这里距离那里还有好远呢,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就算骑马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更何况马还都在西城墙下被放生了。

  “那就再往前走走,等到天亮了再休息,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遵命。”

  一行人向着波洛山的方向走去,步行的速度比想象的要慢,当太阳升起时他们也只走了一半的距离。

  虽然南希尔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目前的行进速度也确实让他捉急。

  没有马,人也一个个都筋疲力竭,最重要的是,食物和饮水得不到保障。

  “在这安营休息吧,已经一晚上没睡了。”

  南希尔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命令道。

  很多士兵过于劳累,连帐篷都懒得搭了,靠着树就睡着了。

  南希尔也没有让人帮他搭帐篷,他知道士兵们都累了,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于是南希尔找了些叶子,拿叶子堆起来了个小枕头,又用一些叶子在地上随便铺了铺,躺在叶子上盖着斗篷睡着了。

  这一觉绝对是南希尔睡得最香的一觉,以至于喊杀声在营地里响起他都没有听见。

  直到马特把他摇醒。

  “王上,快走洛斯人来了。”

  南希尔下意识的想要犯一会癔症,但是马特的话吓得他马上就清醒了。

  “不行,我得......”

  “马上走,来不及了,我们此行的任务就是为了保护您,自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能为您献出生命,我辈深感荣幸。”

  马特拉着南希尔站起来,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看着在与洛斯人交战的卫队士兵们,南希尔的内心五味陈杂。

  他不是那种会抛下部下自己逃走的国王,但是眼下的情况是,如果他留下,那他就得跟护卫们一起死。

  如果自己死了,洛斯人很快就会发现他国王的身份,接着便会进攻洛尔德拉。

  南希尔懂得如何选择,他只能抛下这些士兵逃走。

  “王上,走这边。”

  马特拉着南希尔跑进了一簇灌木丛,这里的灌木阻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但是却不容易被发现。

  渐渐的,喊杀声越来越小了。

  两人跑的气喘吁吁,突然,二人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然后向身后望去。

  刚刚与洛斯人在战斗的士兵们全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守护者告诉二人,洛斯人已经发现他们了。

  “既然如此,王上,这里就交给我吧,您只管往萨兰的方向没了命的跑就好了。”

  南希尔听了马特的话,朝着萨兰的方向跑去。

  他应该跑,如果他死了,那这一百名护卫逝去的生命将变得毫无价值,人类的未来也可能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南希尔跑出了两百多米,他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

  马特似乎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紧接着就是一声声爆炸。

  我安全了吗?南希尔心想。

  不,还不能确定。

  然后南希尔边接着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跑到腿软,跌倒在路上。

  再爬起来,再接着跑。

  为了所有人,他不能停下,他必须活下去。

  南希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视野里的黑晕越来越大。

  南希尔晕倒了。

  “醒醒,第二天的太阳都升起来了。”

  南希尔的守护者将他唤醒。

  “我这是,在哪?”

  “你那天在波洛山的山腰上晕了,然后滚了下来,幸好被一棵树挡住......”

  “洛斯人呢?”

  “都死了,马特用了血魔法。”

  “是吗......”

  “终有一天,我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为了人类,为了那些因你们而死的同伴。”

  “仇恨,愤怒,人类永远被这些情感所困,如此也好,带着我们的冀望去终结神明的时代吧。”

  无论是因为什么,南希尔想要亲手弑杀那些神明,为了这世界上所有的生灵,为了那些已然逝去的同伴

  南希尔起身,接着向前走去,再过两天,他就能走到萨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而洛斯人,将会永远认为洛尔德拉的王还坐在王座上,不会贸然进攻洛尔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