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隐藏在心的秘密

  七月十四号星期四,正步入初夏之际裹夹些许热浪的微光不断吹拂起教室窗户旁的窗帘。

  坐在最后排靠近窗户位置的同学按照一般都是故事情节中的主人公,但这个假设怎么看都与此时此刻趁着假期前仅剩时光利用手机偷看小说的我挂不上勾。

  中庸的学习成绩以及等同于同龄人的体育成绩,远离城市乡下所来的学生,这几项贴在我身上的标签就注定我是个只能是过着日常生活的普通人。

  即便如此却还是在一间四十余人的班级内,在半数以上可以叫出名字的同学内,仅有几名能够称为朋友,甚至于还有数十名同学连名字与其长相都对不上号。

  谈及到这个问题并不是班上有同学刻意孤立我所为,相反则是我个人的问题,用部分人的话来说我不自觉全身散发着一种阴暗的悲观感,而且平时喜欢沉沦自己的世界中在交际中有意无意回避,久而久之就导致我的风评日渐下落,成为了班级中存在较弱的一方。

  被半数以上同学挂上「半透明边缘人」的称号。

  我本人却对这些表现得无感,甚至于内心还有一些窃喜,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拥有着深藏在内心的秘密,自然是包括我在内也是同样。

  并不是我不擅长学习,而是对于学习我秉承的态度一贯都是保持高过平均分数一点就好的态度,再说回运动方面得益于父母从下到大信奉「身体才是一切本钱」的信念,直到一年前我还坚持在二位监督下坚持进行着锻炼。

  并不是我想模仿动漫中主角扮猪吃老虎的套路,打算某一日真正展露出实力,以此让别人对我讲出「哇好厉害!」诸如此类的话,同样也不是来到陌生环境,改变形象形成反差感来一波所谓「高中出道」。

  单纯是我不想引起他人注意平稳的度过高中生活,这便是我的第一个秘密,我本就是一个害怕麻烦事的人,在班级上确立「半透明边缘人」人设后,除去几位能够搭话的人外,很少能遇到别人突然塞给我一些请求的麻烦事。

  如果许多人潜意识幻想自己能够成为万众焦点的主人公,那么我则是无限希望自己能够泯然于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平淡安稳的生活。

  『真是想象不到小说中对于幻想生物的描写是如何进行构想的..?』

  为了在教室中掩盖自己利用手机翻看小说的行为,我保持着额头压在摆在桌面上的左臂姿势,右手单手握持手机,大拇指左右滑动进行阅读,每当看着这些故事情节难免让我心中泛起这种疑问。

  从升入初中开始就对这种幻想文章和动漫感兴趣,后来不知不觉间大大演变成彻底沉溺在这种爱好中,现在流行语来说就是重度宅吧,这也成为让我父母和本人头疼的地方。

  在这些架空幻想文章内最多提及的便是外形相似人类但拥有强大力量的天使与恶魔,在这类题材中都似乎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当有天使或者恶魔一方登场时,都会伴随着另一方作为敌对势力登场。

  『也不知道第一个写下这种情节的人有没有想到日后会演变成这种类似固定搭档的组合。』

  我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故事阶段不禁浮冒这种想法。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自己本学期的期末成绩,还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知道后排某位靠窗同学是欢喜还是忧愁呢,成绩一直保持着及格分数线比定时播放晚间新闻还有稳定呢啊,也不知道该评价你是聪明还是..”

  站在教室正前方身着搭配些许金丝白衣的年轻女教师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正在进行着放假前例行的讲话但在我沉溺在阅读小说之时她句尾未表明姓名的话语却顿时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将手机塞入课桌的同时便仰起了头,而此时此刻全班同学都好像追随老师的视线一同落在我身上,嘴中发出细小的议论之声。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好像是叫煜夜吧??”

  “难道连小艾也记不住他的名字吗?!”

  『..这种突然被注意到的感觉..』

  突然大量视线落在身上感觉让我有种如坐针毡的不适,身上毫毛尽数立起,嗓子伴随我艰难咽下口腔内唾液轻轻起伏,而视线中被称为小艾的老师正一步步朝我走来。

  大多数同学们一边望向我拼命想起关于我的记忆一边嘴中不断发出对我的评价,却罕见的有三名男性同学分别对我挤弄着表情,这三人便是整个班级之中唯一愿意将我称为朋友的几人。

  “...”

  看见三人卖力挤出搞怪的表情,我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还能笑的出来吗?”

  大多数同学看见我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在刻有印象的加持下均是对我冒出怪异的感觉,这时年轻老师已经走到了我的旁边。

  “煜夜在偷玩手机对吧?尽管动作很细微..”

  老师一只手按在我面前桌面上朝我这边微微倾斜身体,背对着其他同学用着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讲道。

  对于老师能够叫出我的名字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但此时此刻更糟的则是老师她完全识破了我的小动作,我面露出难色尴尬的仰起头看向了她。

  “哎..既然已经是本学期最后一天了,没收就显得不尽人情了,别太过分就好了。”

  “是..”

  面对只比我稍大上俩三岁被班上同学叫做小艾老师温柔点做法使我内心不堪,低沉下头接受了她的说教,看见我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小艾脸上顿时绽放出花开一般的笑容。

  “也没有班上同学评价的那么奇怪嘛,再外向一些就能更融入这个集体(班级)了。”

  小艾最后在我附近小声喃喃一句,似乎不经意间间便将心声表露出来,这句话尽管其他同学没有听见但却直击我的内心,使我呆愣的望向已经背过身朝讲台走去的她。

  “如果大家升入大学还能保持每次考试都在及格分数,那么各位就可以高兴万事大吉了。”

  小艾用着正常的声音在走回讲台仅有几米的路上讲道,似乎是为了提高一些我在其余同学内心的看法,但是对我而言虽然感受到她在用自己的方法关心着我。

  『这句话..明显是多余行为啊..!?』

  我望向渐渐远去小艾老师的背影,揉搓着额头对于这句极有可能改变其余人看法的话吐槽道。

  “当然啦高中时期还是应该以争取到更高成绩作为目标,希望各位同学在假期期间不要光想着玩,多多复习知识争取新学期取得更令自己满意的成绩。”

  “知道了!小艾!”

  端坐在座椅上的同学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在本学期最后一天大声称呼她为「小艾」捉弄这位心中大姐姐一番。

  “什么?都说..要叫我老..师!唔..”

  被同学一同大声叫做小艾的老师顿时觉得威严尽失,攥紧白皙的双拳用力敲击在台面上,同时辅以刻意放大的声音来维持自己身为教师的尊严,但意外的却咬到了舌头,顿时起到了反效果蹲伏在讲台之后。

  『好可爱..』

  在目睹小艾老师出现这样情景之后,诸位同学脑中都浮出这样的感叹。

  艾雪嘉就是这位老师的名字,从年龄上来说只比我们学生大上两三岁今年才二十岁,在本应该就读大学的年龄就破格成为教师就足以看出她能力的优越。

  正如名字里雪一样的肌肤标致的五官,下垂到腰间的黑色长发,棕色的眼睛点缀在脸上更是加分项。同时又因为和学生极为贴近年龄和善良亲近的性格,导致班上几乎全部同学都把她当做一名知心大姐姐,单取她的姓对她称呼「小艾」,尽管本人十分介意但仍对于她的抗议大部分同学仍选择这个称呼捉弄她。

  「小艾真是太可爱啦..!」

  此时手机社交软件内由我和另外三名班上男同学组建的群聊中便率先有一人做出了反馈,头像为死亡角度怼脸自拍的辰皓在群聊中发送了这条消息。

  辰皓高挺的鼻子金色双瞳,脸庞精修过的棱角使五官颇具立体感,完全将他英俊混血儿事实贴在脸上,自然这样的长相使得他在班级乃至全校都是被任命为「校草」的存在。

  「她是老师..」

  我看着辰皓发送的消息直接将这种明确的信息搬出来提醒了他。

  「是老师才是更可爱的点不对吗?」

  「她是..老师...」

  「不用理他啦他一遇到异性话题中就是个不正经的人..」

  「说起来煜夜明天就是假期了,有没有提前进行计划?」

  群里除去我和辰皓之外另外两位人员,分别陆续偷偷用手机发送来了消息,两位分别名为石川和莫淼,两人同是以体育生身份升入高中,石川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反观莫淼则是中长发。

  相较于短发的石川性格火爆,莫淼则是性格内敛温顺,两者虽然有许多不同却又有着许多相同,除去同班同学关系外两人还一同被体育部录选,学习成绩虽然说不上太好但也是中游水准,但体育方面几乎在同年级中难逢对手,对此两人虽然异性缘不多但由于两人讨喜的性格则在同性中风评正佳。

  再次说回我自己,相貌既不像辰皓英俊,并且尽管维持常年锻炼却依然身材瘦小也不像莫淼石川二人拥有男子气概。

  纯黑色的瞳孔,略带秀气的面容细看几分像女孩,再搭上刚刚好一米七五的身高平均身高,但在这三人前特别瘦小,此外从小带大听见别人对我长相的夸奖都是可爱之类的,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大人都把我当成女孩子来养,一想到这挫败感便油然而生使我苦笑了一声,将自己的消息打出发送了出去。

  「应该要回乡下吧很久没有回去过了,趁着假期看看我的父母。」

  「原本要给你个惊喜呢准备硬拉着你一起去,但既然是打算回家看父母就没办法啦,看样子预想中四人海边旅行的计划就此泡汤了呢..」

  看样子三人提前就决定好要询问我假期计划后就打算硬拉着我一起,但面对我给出的回答,莫淼十分理解我的想法抱有遗憾回复道。

  「真是可惜了,你想想看海滩最多的是什么?就是一群身材火辣的大姐姐!要是能和她们亲热...我可能不枉整个假期了」

  辰皓的文字中显然表达出他对此极其期待,并且不断想用言语刺激我改变想法。

  这三位都是风评正佳的受欢迎人物,除去班上所有同学外连我本人也想不到。

  这三位风云人物能够与各方面平庸的我融洽交谈甚至于假期相约一同游玩。

  『果然很多事情都是不受控制发展..』

  我看着群聊中三人不避讳讨论起对假期的幻想时不自觉流露出这种想法。

  『我算融入这四人组成的小团体了吗?』

  「去海边啊虽然我很期待,但这次还是算了吧,下次有机会的吧!」

  我婉言拒绝了三人的邀请,一方面是因为确实自从来到「川木市」这座陌生城市就读高中以来,上次回家还是去年的事情,另外一方面我有意无意进行着这一整年以来一直在做,接下来很有可能继续做的事情。

  回避社交避免引人注意安稳度过高中三年。

  「既然煜夜打算回家看看父母,那也没有办法了呢,只好我们三人一起去了,到时候一定要多拍着照片分享给煜夜,好眼馋煜夜一番了。」

  「但说好了下次假期一定了啊。」

  面对我的婉拒多少能够感觉出另外三人感到一丝扫兴但还是表示理解,对于莫淼这句话另外两人均是表示认同。

  「煜夜你老家周边城市也会有高中的吧,为什么没有选择在附近就读,反而来到了这里?」

  看着群聊中因为好奇随口一问的问题,挺直了身体侧歪着头望向了窗外蔚蓝色的天空。

  我坐上了前往乡下老家的客车,车窗外的世界已经染上一抹暗蓝,反观即将落下的太阳散发的淡橙色余辉则是透过反映出我模糊五官的车窗,倾斜落在愁容满面的脸上。

  伴随着时间流逝原本三个小时的车程仅剩下十多分钟,沿街的建筑也渐渐变得熟悉,却不知为何原本是在闷热的夏季,我的身体竟然止不住的发抖,双手交叉放置在大臂之上,缓慢揉搓着已经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直到车上所有乘客下车之后,我才抽拿起装满的行李箱缓慢的下了车,当双脚落在地面时,身体排斥反应却变得更加明显。

  『我在害怕吗..对于这个生活十余年的地方..』

  我顶着心中这种想法硬着头皮拉起行李箱朝着已经仅有几分钟路程的家走去,尽管我刻意提高迈动双脚的节奏同时不断张望着路边的行人,这几分钟路程仍然让我有种格外漫长的感觉。

  『有一种当贼的感觉呢...』

  我迈入家中的庭院那一刻,才敢大张开嘴巴自然呼吸,不禁让我对自己讽刺了一番。

  我轻车熟路的走至二层小楼的正入门前,深吸一口气后才缓慢的向外拉开哑黑色的入户门。

  “吱..”

  门在我的拉扯之下缓慢打开同时发出细微的响声,我熟悉的将脱下的鞋子摆放在右侧的鞋柜内,便拉着行李箱沿着玄关向内,脚步、行李箱滚轮与地面发生摩擦的声音,以及我止不住的心跳三者加叠在一起。

  “是谁来了吗?”

  当我完全穿过玄关走入客厅之后,一位长相较好的女性手握着铁质锅铲,身扑灰色围裙从厨房中探出了上半身,自然使听到了我明显的脚步声。

  此外正前方坐在沙发的身材发福的中年男性,寻着声音侧歪着上半身朝我这边望来,二者的视线同一刻交汇在我的身上,顿时两人脸上均是流露出一愣的神情。

  拿着锅铲的女性自然便是我的母亲,虽然已经是将近四十岁的年龄,但脸上却不见岁月的痕迹仍然保存着年轻的样子,那位沙发上的坐着男性自然便是我的父亲。

  相较母亲我的父亲虽然样子也与年龄不符,但却不可避免遭遇中年发福,身材和样貌都与年轻时的样子极度不符。

  “妈,爸..我回来了。”

  看着已经一年未曾见面的父亲,我一度哽咽右手松开了行李箱,此刻不在压抑情感朝着二人说出简短却有饱含我感情的话。

  “好..”

  母亲眯闭着双眼,依靠着墙壁脸上浮现出暖心的笑容,相较于母亲含蓄的表达反父亲则是从沙发跳了起来,大步流星直奔我而来,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一记熊抱直接将我拥入怀中。

  “你这臭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连年底也不肯回来,整整一年都没有回来..”

  “尽管这里充满了不好的回忆,但还有爸爸妈妈在这里嘛..也要常回来看看我们啊。”

  在父亲有力的拥抱中我一开始感到有些不适想要挣脱,但听见父亲话时,却也心中一暖双臂环过他的后背与其相拥。

  “好啦..孩他爸,要叙旧的话也该等吃过饭后,要不我提前为他准备的菜都凉了啊。”

  母亲见父亲一点也没有想要放开我的意思,便径直走向我们两人身旁,将手臂伸入我和父亲之间将我们两人强行分开。

  “嗯?所以说孩他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儿子会回来?那些菜也并不是因为我这阵子努力工作为我准备的?”

  父亲听到母亲的话后,顿时惊讶的问向我的母亲。

  “不然呢?”

  母亲拿着锅铲一步一步走进厨房,不过听到母亲如此回答的父亲则是尴尬的留在原地,但我看见这样的父亲却不自觉笑了出来。

  “.儿子..该不会你也在笑我吧?”

  父亲一脸愁容的望向我。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这样才想我们一家嘛。”

  看见如往日一般父亲与母亲的拌嘴,还有阔别一年的不曾改变的房子内部,不由得使我由心发出这样的感叹。

  正如现在家庭氛围一样,从小便被对我充满爱意的父母培养,并无较大恶习性格开朗外向,直至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摧毁我的以前的生活使我的性格发生畸变,不想被人注意极力回避别人的好意。

  莫淼最后在群聊对我发问的问题,我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拥有着深藏在心的秘密。

  跟谎言相同,为了让最先产生的谎言增加可信度,就去不自觉讲出第二个谎言,秘密也是同理的存在,为了遮盖一个秘密,便会诞生第二个秘密。

  远离原本熟悉的居住环境来到陌生的城市的原因,便是我心中隐藏更深的第二个秘密或者说最优先诞生的秘密所导致,那是我绝对不打算向任何人提及,绝对不能暴露的...

  宛如刺入我内心一把尖锐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