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来自不太正经父亲的开导

  我与星宫足足保持相拥的姿势一分钟左右,不过对我们彼此来说这微不足道的一分钟好似度过了个把小时一般。

  被我救下的小女孩扭动身体,将手与头一同朝向我这边,他的父亲立即领悟其中的含义低俯下身将她放在地面。

  当双脚踩在地面时女孩立即直奔着我与星宫走来,抬起娇嫩的小手用食指轻轻戳在我一侧脸颊试图吸引我的注意。

  “大哥哥..谢谢你。”

  “不用啦..”

  我仰抬起头望向站着还比我坐着矮上一些的女童。

  “姐姐是大哥哥点恋人吗?”

  小女孩注意到一直跟我保持相拥姿势的星宫,抬起头指向她询问着我们。

  还真是童言无忌啊..

  “不不..只是朋友!”

  听闻女孩的问题我与星宫一同望向彼此,两个人均在同一时间感到窘迫松开了对方,随后又默契的轻咳一声错开了短暂相交的视线。

  “只是...朋友?”

  女童疑惑的轻皱起眉,侧歪着头好奇的望向我们,此刻身着深蓝西服女孩父亲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半蹲在女孩身旁左手轻摸着她的头发,微微低头向我表达着谢意。

  “非常感谢你..”

  当他抬起头时视线不住瞄向我腹部原伤口位置。

  “..你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要不现在去医院包扎治疗一下吧。”

  他注意到我左腹部衣服裂口处由于染血比其他区域深上许多,用力去问也能捕捉到上面残留的血腥味,蹙紧眉头担心的提议道。

  “?你受伤了..?”

  星宫被他的话提醒注意到衣服被撕开口子的地方,下意识抬起右手直奔着裂口下的位置摸去,我当机立断握住星宫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如果让父女俩看到我的伤口早已完全愈合,事情就会朝着更麻烦的情况发展。

  “血已经止住了。”

  “不过伤口感觉很大,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女孩父亲面露难色继续坚持要送我去医院的想法。

  “我打小就在锻炼,这种小伤完全没影响啦,比起这个星宫你的裙子..”

  我面露出笑容又拍了拍自己胸口装作出信心满满的样子。

  “再怎么说也是刀伤啊....”

  女孩父亲错愕的吐槽我一句。

  因为不久前我与星宫抱在一起的缘故,我衣服上未干的血迹沾染到她白裙子上,浅褐色的不规则血迹独自浮在纯白色域显得格外刺眼。

  中原一点红或许这是此时此刻最恰当的形容。

  “别在意..你会受伤的原因..怪我。”

  她愧疚的倾低下头,尽管普通外伤不会长时间留存在我的身体,但令我受伤的原因还是星宫的请求。

  “诶呀,没事啦,我自己也看不惯这种民风淳朴..”

  迟迟赶来的警察将两名匪徒塞入警车后,按照惯例也将身为当事人的我们请到了警局。

  被我捏碎右手腕的年轻匪徒按照警察的形容,做笔录时蜷缩在房间角落,口中不断大喊着「不要过来!」,已然被恐惧支配精神出现问题,就连警察也开始好奇到底目睹了何种景象才会变成这样。

  而我在单独做完笔录之后,并没有直接放行反而让我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内,坐在椅子上的为侧头将耳朵靠近门边,能够大体听见门外两名警察的交谈声音。

  尽管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但大概率是在讨论着我,当萌生这种感觉之后的半个小时内,一股不知名的压抑感便从房间各处涌来好似要将我彻底粉碎一般。

  在录关于匪徒右手伤势时我说了谎完全将自己的责任摘除,单方面描述为匪徒一时不注意,向前扑倒时右手与地上凸起的石块发生撞击。

  尽管谎言漏洞百出,但当时知晓具体情况仅有我,小女孩,以及右手腕粉碎性隔着的二号匪徒三人。

  但二号匪徒由于已经接近发疯边缘无法完成正常笔录的流程,同时警察试图引导小女孩讲出当时具体细节,她只是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是大哥哥救了我,他是个好人。」

  介于这种情况警察只好草草结案,将我从单间内释放。

  “...”

  迈出警局的一刻,我长吁一口气,对于自己造成匪徒右手碎裂以及笔录作假,内心早已被愧疚与力量的恐惧感所支配。

  “煜夜..听说有一名匪徒已经发疯了..”

  星宫看见我走出来时快速走到我的身边,想要从我身上套出内情。

  “......”

  我失魂落魄的盯向星宫一眼,伴随着沉重的吐息头随之抬起凝望着远挂在高空的月亮。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相信你是对的。”

  星宫看着我这幅惆怅的样子,联想到警察从她身边经过片面的谈话内容,以及赶到现场时单膝跪地的我,大致还原出事情的经过,试探性将右手放置于我的后背,轻声温柔的对我讲道。

  远处小女孩用力拉拽着身旁父亲的手,领会其中含义的女孩父亲蹲下身将头保持与她脸差不多高度,伴随着小女孩嘴唇张合,女孩父亲慢慢点了点头。

  “糖糖说很喜欢大哥哥大姐姐,想邀请你们来我家吃顿晚饭,以此表达下对你们的谢意。”

  女孩父亲仰起头,两眼遏制不住期待对着我与星宫讲道。

  —————————我是转折线————————

  看着手机屏幕显示星宫发来的信息,我不由得面露苦涩。

  「明天十二点去糖糖家别忘记了。」

  尽管我与星宫都表示明日有事婉拒,却根本抵不过糖糖流露的失落之情。

  「大哥哥和大姐姐难道讨厌糖糖么..?」

  糖糖低垂头泪眼朦胧的嘟起嘴小声喃喃道,面对如此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我们终是双双败下阵来。

  『小孩子还真是麻烦的生物啊..』

  为了完美圆回拙劣的借口,我在回家前购买了香草冰淇淋以及咖喱块,个人感觉贝雅钟情辣味的食物,特意挑选了一份辣味咖喱。

  “我回来了..!”

  我推开房门走入记忆中「温馨」的家中,而这时父亲猛然站在我的身后用手将门关严,随后阴板着脸将我推向餐桌。

  与想象中各位迎接我回家气氛不同,母亲无声躲过我手中袋子,轻快的将冰淇淋递给贝雅,又立刻将咖喱扔入锅中大力搅拌起来。

  “..这是为我家乖儿子特制没有咖喱的鸡肉土豆。”

  妈妈眯着眼睛用最温柔的声音讲出最可怕的事情,正如字面意思一般没有咖喱添加,而且隐藏了没有调味仅是一道素白的水煮鸡肉土豆,她阴笑着将菜推到我的面前。

  我当即察觉到其中微妙的气氛,贝雅默默吃着冰淇淋,反观父母二人则是直勾勾盯着我示意吃下特制的食物。

  “..这就是水煮鸡肉和土豆吧!”

  我品尝一口后不禁皱起眉头。

  “是啊,对待撒谎的孩子就应该吃下一整盘鸡肉土豆。”

  母亲坐在我对面用手撑着脸,尽管表情温柔但依然一副看我接受惩罚的样子。

  “是..”

  我艰难咽下唾液径直将筷子放下,颤抖的将一旁的勺子拿起,颤抖的右手慢慢将一整勺鸡肉土豆混合物放入口中,顿时一股鸡肉的腥味和土豆的土腥味便在我的口腔蔓延。

  除去没有任何调味外,还没有进行任何去腥处理!

  我强忍下吐意艰难的咀嚼起来。

  “对了,连汤也要喝尽啊。”

  我看着盘底飘起些许油花的汤只感觉犯迷糊。

  “小贝雅..一定要尝尝这个咖喱鸡肉土豆。”

  母亲将另外一份混有咖喱的大餐盘推向了贝雅,贝雅看着我快犯呕的样子不禁皱起眉,拿起筷子试探的夹起一块碎肉。

  “嗯..这个名为咖喱的东西真好吃!”

  咖喱浓厚的味道在口腔内炸开,加以辣味刺激着贝雅的味蕾,使她满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喜欢就多吃一点..”

  母亲展露出笑意完全忽视了此刻如嚼石蜡的我。

  “说起来..煜夜还真是厉害,竟然将阿姨口中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从我体内一口气抽走了那么多魔气。”

  贝雅挖了一大块鸡肉土豆放入碗中,将小部分米饭搅拌再一同放入口中。

  “乖儿子是不是相较于小贝雅是疑问,更应该解释一下身上血迹的原因。”

  由于直接被父亲推到餐桌的缘故,我并没来得及更换新衣服,黑色衣服残留一道明显割口,再加上贝雅无意的感慨母亲对我问道。

  不得不说穿着这件衣服去超市购物时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仍然能够回想起收银员躲在柜台后面颤颤巍巍收款的样子。

  面对母亲的提问我没有隐瞒,而是将事情的经过完全讲述了出来,最后讲明了看见被我拧断手腕匪徒发疯的样子心中涌满那种复杂挣扎的恐惧感与负罪感。

  听完我讲述的父母低沉着头思考了起来,贝雅则是没有对我的事情发生共鸣依然大口进食。

  “不过是捏碎一个垃圾手腕吗..”

  想想也是身为恶魔的她,很多事情上认知观点存在差异,以至于她说出这样的话。

  “我的儿子还真是厉害!明明都有了小贝雅还与其他女生约会。”

  首先打破沉寂便是开口一点不正经的父亲。

  “..所以你在意的是这个?”

  我完全败给了父亲。

  “咳咳..”

  母亲轻咳一声用手肘撞向父亲的胸口,随后就走到贝雅后面拉开了她的椅子。

  “小贝雅,接下来该进行身为儿媳妇的特训。”

  母亲用手推着处于混乱的贝雅向着厨房前进,

  “啊..?”

  不久内厨房便传来哗哗的水声和盘子不时磕碰在一起的声音,餐桌上此时仅剩下我与父亲两人。

  “爸,我也吃完了。”

  我向后挪动凳子就想要站起,忽然这时父亲叫住了我,正当我我以为父亲还有继续不正经时他慢慢开口。

  “..你因为使用恶魔的力量对普通人造成了伤害所以感到了困惑。”

  父亲一改刚刚不正经的样子,眼神直接贯穿我的身体,将令我压抑感到恐惧的原因说了出来。

  『这还是我的父亲么..?』

  “.....”

  听到父亲的话我默默低垂下头没有回应。

  “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内心敏感的孩子。”

  “你为了拯救小女孩才会想要利用恶魔的力量,尽管伤害了普通人,但如果当时你没有出手阻止,那名小女孩肯定会和家庭分离,所以我认为你没有做错。”父亲摊开双手坦白的说道。

  “..我没有错么..?”

  我抬起头看向父亲,父亲的话跟星宫说的话重叠——

  「我相信煜夜是对的..」

  “你做对了却也做错了。”

  “做错了仅是没有完美掌握力量。”

  “同时我很庆幸,你没有因为突然获得力量沾沾自喜导致迷失自我,对待被你伤害的人哪怕是罪人内心也保留负罪感。”

  父亲的话一字一字不断撞向压迫心头迫使我产生恐惧的巨石。

  “你总有一天会找到想要保护的事物或人,我想那时你一定会控制好力量做出正确选择。”

  “我真的能做出对的选择么..?”

  我心中存在迷茫困惑的看向父亲。

  “会的..因为你是我一直感到骄傲的儿子。”

  父亲面露笑意站了身轻拍着我的肩膀,将他对我的信任传达到我的心中,也在这一刻彻底击碎压迫我的巨石,虽然话语简短却令我从中得到了另外一种力量。

  “话说回来..叫星宫的那名女孩跟小贝雅比起来谁更好一些?”

  “哈?”

  我侧歪着头愕然的盯着他。

  “别装不懂啦,他们俩哪个才是你的喜欢类型?”

  父亲接下来的话同样击毁在刚刚我心中构造起来的光辉形象。

  “看你复杂的表情很难选吧,既然如此我支撑你全都要!”

  他对着我竖起一根大拇指。

  “爸..请您时刻保持那个状态!”

  我仰起头大声吐槽着不太正经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