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西娅寻找了半天卡洛儿,一直都没看到独特的藻绿发色,塔巴斯看着她越发急切也是心急如焚。

  早知道应该给她留个什么信息的。

  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下也只能拼命询问路人了。

  好半天终于有人说见过她了,西娅立即往指的方向跑,身后塔巴斯估摸了一下方向追上去,“海滩的方向?”

  “别担心,看来她已经回家了。”

  她也只能心思不属地点点头,握住塔巴斯的手朝海底游去。

  两人彻底消失在海面上的时候,离得远远地海滩旁的椰树林里,慢慢走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的人。

  ——是卡西欧。

  他眼神冷得很,似乎半点也不奇怪这两人为什么能跑出来。

  忽然感觉到怀里特制圆球在发烫,卡西欧脸色不变,却再次看向了海平面——那里,似乎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呢。

  比如,人鱼?

  卡洛儿回来之后就一直神神秘秘的,连缠了好几天的西娅姐姐都不理了。

  出海一次就差点把人弄丢,西娅也不太自在,即便周围人都没有怪她的意思,西娅还是想跟塔巴斯商量一下早日离开。

  原本想留下来是为了避祸,但是海伦娜的事让西娅心里始终难以释怀,且不谈她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就单提海伦娜为什么复活,这个事情就很值得考量了。

  再者加上如今重现踪迹的血族、精灵、龙族,乃至人鱼,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得不说,海伦娜实在很像一位掀起战争的女神。

  许多年前战争以她为引,许多年后,她选择再度挑起纷争。

  教廷宝物已经熄灭一个了,那么,卡西欧的异样是从何而来?他到底遭受了什么惩罚?教皇岂是仁善之人?

  纷杂的想法在脑海里徘徊,西娅实在是不聪明,却也明白那一下必死无疑,卡西欧到底从何而来的力量?

  想着,西娅不由开口:“若那天那个黑衣人是他,那么,他身上应当有伤的。”

  教廷的宝物不容有失,教皇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这个一直是西娅逃跑的底气。

  可是那次交手,塔巴斯全然没占到便宜。卡西欧是圣骑士团成员、数一数二的高手不假,但塔巴斯又不是什么三流打手,不至于连受伤的卡西欧都硬拼不过。

  难道教廷真的没有惩罚?以至于他追得如此之快——也不一定,七天实在是个很暧昧的数字。

  西娅能保证沿途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卡西欧的能力再强查出来也得三四天吧;他能力再强一个鞭刑少不了吧?就没听过鞭刑可以在七天内好的。

  那鞭刑可不是普通鞭刑,被施了咒文的鞭子抽出来的伤口,治疗药剂治不了的,活生生打死都有。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塔巴斯还等她继续说呢,谁知就在这停住了,西娅则纠结不已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现在的破局之法。

  她又不可能回圣城。海伦娜引诱她杀了卡西欧,她上了手,卡西欧却没死;现在也搞不清卡西欧是个什么物种,死去活来的。

  塔巴斯瞧着她,“你总不爱跟我讲事情,总一个人憋在心里。”

  委屈巴巴的大狗狗,西娅忍不住笑,调整了一下心情,很豪气地拍拍胸,“你可傻乎乎,我得护着你啊,有我在你就不用想那么多啦!”

  这话真像哄小孩,塔巴斯撇开头故意不看她,西娅却心知肚明地凑过来笑,眉眼弯弯的,嘴角扬起的弧度有点甜。

  两人对视一眼,情意自在不言中。

  突然,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卡洛儿,不解风情的破坏气氛,“西娅姐姐西娅姐姐!”

  西娅一把拉住乱扑的少女,看着卡洛儿神情兴奋地告诉他们人鱼族将迎来特有的节日盛会:夏日盛宴。

  “那是什么?”

  人鱼一族向来子嗣稀少,一是难受孕,儿是幼年人鱼生存能力弱,即便在父母庇护下,也很容易夭折。

  于是人鱼族有个传统,按人鱼历五年一算,如果这五年里有十位及以上的人鱼成年,王就会在某一天夏夜举办盛大的晚宴,当做他们的成人礼。

  “五年十位?”西娅惊诧于这个数字,“人鱼族繁衍这么困难的吗?”

  卡洛儿倒是没想太多:“父王说,人鱼是获得神明庇护的种族,寿命可长达千年不说,成年人鱼力量甚至可将一整片海域化为幻境领域。”

  “所以作为海的儿女,考验多些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其实人鱼族父母越来越小心翼翼,吸取各种教训的来照顾小人鱼,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变成了:受孕困难。

  毕竟是人鱼族小公主,卡洛儿向来聪慧,这些东西即便只跟她说个皮毛,她也能猜到内里原因。

  西娅却不由自主地想,繁衍困难……也跟数年前那一场战争脱不了关系吧。

  她没敢问那一场战争——准确地说,应该是屠杀——伤了各族多少生灵,可是仅凭海伦娜复述的那一句“只余少数躲进角落”就已经够让人头皮发麻的了。

  卡洛儿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对西娅忽然的走神不明所以,只能鼓起软软的脸,再度重回那句:“西娅姐姐西娅姐姐!”

  “啊……”牵着手的另一只手莫名收拢了些,西娅回神对卡洛儿扬起嘴角,又忍不住疑惑地看向塔巴斯。

  卡洛儿不在意这些,见西娅回过神来,便说:“西娅姐姐一定要记得参加哦!我就,先走啦~”

  说着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脸上红晕清晰可见,大概是察觉到西娅眼神重聚于她,卡洛儿飞也似地跑了。

  “怎么说?”西娅再度看向他。

  塔巴斯手劲又大了点,西娅感觉肉都有些酸痛了,但是看着他神情不属,只能越发不解。

  西娅换了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原本靠近的手抚上他的背,一点一点的在背上给他梳理发丝,平复心情。

  他沉默半响才道:“我有点不安。”

  “……是被我传染了?”

  塔巴斯摇摇头,凑近抱住西娅,没再解释那股不知为何的心悸。

  贝壳样式的临时卧房里,两人相拥而立,海底的重力有时会失灵,导致他们银发紫发相互织缠,像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