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雨夜突袭

  在将大半的黑龙精华掩埋藏好,又把包括墨莹的个人物资在内的大量辎重扔掉之后,队伍的行进速度加快了许多,而且事实证明,这不仅是正确的决定,甚至可以说,幸亏这么做了。

  当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山中下起了蒙蒙细雨,随后雨势慢慢变大,雨水本身不是什么问题,但是道路却因此而变得泥泞难行起来,如果不是现在辎重减少,恐怕本就不快的行进速度更是会变得慢如蜗行。

  现在,原计划需要两天时间才能抵达的四境山谷入口,远征队在雨中也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走完了这段路,

  之后,墨莹下令在山谷入口附近休整半天,第二天进入山谷,争取在三天时间内穿过这里,之后就能和另一端的边防哨所取得联系了。

  话虽如此,不过若是在平时,进入四境山谷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因为这座气候变化无常的山谷地势险峻,都是密林和灌木丛,加上四季不断无规律变化的气候,还经常出现蜃景等幻象,并且伴有天然的魔能和磁场干扰,难以分辨方向,迷路是分分钟的事——当然,这是说如果沿着两边的山地行进的话。

  可如果在山谷中行进,那通过的难度就要降低很多,因为只要顺着这条天然形成的道路,起码在方向上不会迷失,而且就算有追兵,那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在这种山谷地形下作战,就算某一方有兵力优势也很难发挥出来。

  一般情况下,只要进入四境山谷,墨莹等人就安全了。

  照理来说,进入山谷再扎营更为稳妥,可是……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

  “累死了……”

  “这他妈什么鬼天气啊!”

  从退路被炸断到现在,众人都是负重前行,十分艰难,加上这两天的阴雨,更是让所有人都是泥泞满身,筋疲力尽,即便是四大家族的卫队和王族近卫军这样的精锐部队,在被折腾了这么久之后,现在也是士气低迷,怨声载道,不休息一下是不行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扎营的位置,正好落在了战鬼设置的包围圈中。

  此时墨莹和她的远征队还不知道,山谷入口附近早已设下了大量的伏兵,现在他们就藏身于乱石和密林之中,等待战鬼的命令。

  兵力绝对优势,地利也更胜一筹,提前设伏更是抢占了绝对先机,墨莹一行几乎必死无疑。

  说是“几乎”,主要因为墨莹的部队比预期快了太多,战鬼上万人的大部队行动反而不如这支轻装的小规模部队更加灵活,一些部队没能及时赶到,不管怎么调整不熟,总有一条上山的道路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堵截。

  “战鬼大人,第二军团报告,因为连日降雨,导致他们的行进道路遭遇山洪,不得不绕道,估计最快也得明日清晨才能全员到达。”

  “等不了啦!”一直保持着沉稳和耐心的魔族指挥官此时忽然变得强硬起来。

  先前是布局阶段,有很多的地方可以商榷,可以调整,而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决战时刻,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也没有退路可言了“命令各部队,凌晨按计划发起攻击!”

  除开没有来得及到达的几支部队,战鬼仍然集结了数千兵力,是墨莹现有兵力的十多倍,他们就像群狼一般,对猎物虎视眈眈,只等进攻的时刻。

  而墨莹一方虽然一直有所警惕,但并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扎营之后,众人都在各自的帐篷里烤火休息,唯有陆凡背着百宝箱,穿着大斗笠,来到了营地后面的小山包上,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前面四境山谷的河谷了。

  虽然是个小山包,不过坡势有些陡峭,人走上来还勉勉强强,但带这么多的辎重恐怕就不合适了,而且墨莹已经决定,明天从下面的道路绕过去。

  从这里往回看下方墨莹的营地,那里有两条路,一条是来的路,另一条是个岔路,一边是从山包下面绕行进入四境山谷,一边是通往另一处的道路,陆凡对照着师父给的地图看了看,心中十分担心。

  虽然这几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可是陆凡的心里却反而越发不安,时刻感觉头顶利剑高悬,而且越是接近四境山谷,他就感觉那把剑越是摇摇欲坠。

  是我太紧张了吗?陆凡相信不是,因为敌人既然都已经费了那么大力气炸掉了远征队原本的退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放弃,更重要的是,这一路的魔能干扰从来就没有断过,又不敢分散,根本不知道有没有人跟在附近。

  不,应该说,敌人肯定一直就在附近,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此时陆凡不禁想,如果要他是敌人的话,想要对墨莹和远征队发起攻击,这里就是最后的机会了,而墨莹选择的这个扎营地点非常不妙,处于一片低洼地带,四面的地势都比营地高,无论敌人从哪一边过来,恐怕都很危险。

  尽管墨莹也很警觉,已经在营地两边的道路都有设置了岗哨,但是陆凡知道,这样远远不够,特别是这么重要的山包上,居然没有设置岗哨——说实话,陆凡真的很想提醒墨莹,但是他知道,墨莹多半是顾不过来了。

  远征队现在被疲劳和低迷的士气折磨,很多人一搭好帐篷就直接睡觉了,站岗的人都是一万个不情愿,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再抽调人手。

  这也更让陆凡更担心了——如果他是敌人的话,一定会选在这个时候发起突袭的!

  没办法,就由我来吧!

  等到陆凡在山包上搭建好自己的临时观察哨,时间已经快入夜,雨也停了,此时营地内炊烟袅袅,大家都用野战军粮里的简易炉子煮食物,陆凡忙活到现在,也是饥肠辘辘,回到了营帐内准备用餐。

  刚把百宝箱放下,忽然有人掀开了陆凡的帐篷,他转头一看,只见墨莹横着眉头,有些生气地出现在那里:“小铁匠,你上哪去了,找你一下午了!”

  陆凡被墨莹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啊……抱歉,公主殿下……我……我就是随便转转。”

  看到陆凡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墨莹嘴角抽动了一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谁能相信,这次屠龙的大英雄,竟然是这么一个小铁匠呢。

  或许,这种低调或许也是他的优点吧。

  墨莹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你没事就好,这附近危险,晚上早点休息,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遵命,公主殿下。”

  说着,墨莹离开了,陆凡松了一口气,在愣了几秒之后,又不由得窃笑起来——公主竟然会为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担心,这算不算是又和公主走近了一步呢?或者说,公主终于开始注意和重视他了?

  想着这些,陆凡啃干粮的时候,脸上都是喜滋滋的表情。

  但是唯独有一条做不到,今晚他是肯定不可能安安心心待在自己帐篷里的。

  吃饱喝足之后,天色已经一片漆黑,陆凡扛起行装,点亮一根照明的魔石灯,重新回到了小山包上,并且在那里架起了简易的夜视观测设备——今晚,就让公主和其他人安睡,他来当这个守夜人。

  滴,滴……淅沥沥,淅沥沥……哗——!雨,又毫无征兆地忽然下了起来,而且没等陆凡反应过来,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他只好赶紧从百宝箱里取出装备,冒雨撑起一个临时的棚子,然后继续观察。

  咔——轰隆隆……闪电在云中勾勒出一条诡谲的纹路,仿佛将天空撕裂开来,滚滚雷鸣令人胆裂心惊,气温迅速下降,只穿着单衣的陆凡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赶紧运作魔力御寒。

  他看了一眼山下的营区,帐篷里透出魔石灯温暖的橙光,那里面一定很暖和,很安逸……

  不行,陆凡很快打消了这种想法——别的时候都无所谓,唯独今晚,他一定要亲自守着,因为在他心头的那不祥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了。

  陆凡在风雨中一站就是四个小时,转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他稍微有点站不住了,蹲下稍微歇会儿,到目前为止,视野范围内除了山和树之外,就什么也没有。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砰!”——一声爆响在陆凡正有些松懈的时候后响起,陆凡发现,自己挂在一旁的魔石灯炸了,不,是被什么击中了,因为自己的棚子上也多了个窟窿,幸好自己刚刚蹲下了,否则……

  是狙击!陆凡心中一惊,他赶紧趴下,警惕地观察四周,很快,他发现对面的山头有异动!虽然看不清楚,但陆凡确定,那一定是穿着特殊伪装的家伙,而且周围的山头似乎都有类似的动静。

  不对!这样的动静不只是一个两个人而已,周围漫山遍野都是在靠近的敌人!

  敌人真的来了!陆凡冒着暴雨,赶紧冲下山,直奔墨莹的帐篷而去,却在门口遭到门外侍从的阻拦:“公主殿下已经就寝,请勿打扰。”

  陆凡哪还有时间这么纠缠,扯着嗓子大喊:“公主殿下,山上有敌人!很多的敌人!”

  这一喊,不仅是墨莹的帐篷内,周围其他帐篷的魔石灯也都亮了起来,很快,墨莹掀开了帐篷:“小铁匠你说什么?!”

  “我刚刚……”没等陆凡具体说明,一声爆炸从距离营地五百米的哨岗处传来,很快,位于营地另一侧的岗哨也发生了爆炸——无须解释,已经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回答了。

  陆凡尽管第一时间发出了警报,但是敌人的攻击也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