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声

  墨莹和陆凡与战鬼交锋之后,各自受伤,幸亏洪炉火炼的热力真好克制战鬼的寒气,所以陆凡是被战鬼的拳劲伤在外。

  而墨莹则是被战鬼的重拳直接命中,并将寒气打入身体,内外皆伤,加上这大雪纷飞的天气,更是加速了寒气的扩散速度。

  “冷……冷……”山洞内,墨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身上,脸上满是白霜,全身不住地发抖,眼皮一张一合,仿佛随时可能失去意识——墨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如果闭上眼睛,恐怕就再也睁不开了。

  “公主殿下,撑住啊!”陆凡放下百宝箱,顿时感觉身体轻松了一大截,他赶紧从里面取出便携熔炉和生火的魔石,在墨莹的身旁点燃取暖,稍微缓解一下寒气。

  不过想要彻底驱除墨莹体内的冻气,还得靠他的洪炉火炼。

  陆凡顾不得自己也是伤疲交织,魔力所剩无几,用放下箱子后腾出来的全部力量注入掌中,为墨莹驱除寒气:“御火。”

  熔炉内的火焰在陆凡的驱使下,在墨莹的周身构筑了一个环形的魔法阵,阵中散发出的熊熊热力在一点一点融化墨莹身上的寒霜,慢慢将她体内的寒气逼出。

  战鬼为了一击制胜,在那一拳里注入的寒气与力量非比寻常,魔法阵的火焰因为这溢出的寒气而减弱了许多,而陆凡更是感觉到,这寒气甚至在通过魔法阵反噬陆凡自己。

  如果此时陆凡神元气足,这种寒气或许还不算什么,可现在的他不仅气空力尽,伤了右臂,还继续用魔力来救治墨莹,几乎没有多余的魔力来抵御寒气了,

  但是如果现在停下的话,好不容易逼出来的冻气就会重新退回墨莹体内,而且因为血脉经络已经舒张开来,冻气会渗透得比先前更深,到时候即便救下墨莹,入骨的寒气也会给她造成终生伤害。

  顾不了那么多了,这点寒气,硬抗了!陆凡咬紧牙关,硬抗反噬自身得冻气,一定要将墨莹治好。

  寒意渐渐退散,一股温暖的感觉慢慢在墨莹的周身浮现,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转危为安了,精神松散下来的她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朦胧中,墨莹看到的,是一张疲惫不堪,却仍在咬牙苦苦支撑的少年面孔。

  屠龙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不过几面之缘的小铁匠,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墨莹不解,但心中充满感激,慢慢闭上了困倦的双眼,沉沉睡去。

  墨莹体内的寒气被驱散殆尽,可陆凡却累得在收功之后,立刻扑倒在了地上,几乎动弹不得,发出沉重的喘息。

  但是看到墨莹的面容渐渐恢复血色,睡得那么安详甜美,陆凡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疲惫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呼……呼……呵呵……呼……哈哈……”

  等稍微恢复了一点气力,陆凡往炉子里加了一块魔石,借着熔炉的温度,他慢慢将反噬到自己身上的寒气驱散,之后勉强坐起身来,从百宝箱中取出厚毛毯给昏睡的墨莹盖上。

  然后,这才轮到陆凡自己了,他抓着手臂,把脱臼的胳膊“咔嚓”一声重新接好,再从箱内取出师父特制的药膏涂在手臂上,这就算是治疗完毕了。

  弄完这些,陆凡也累了,在熔炉的另一边躺了下来。

  这算不算和公主“同室共眠”呢?陆凡这么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谁能想到,这次的屠龙远征,自己会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啊,只是……

  陆凡不由得想起出发前,师父的关切的表情……唔,如果师父知道了,恐怕会很担心吧。

  “对不起,师父……不过我一定会回去的。”陆凡说着,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雪,还在下着,洞口的积雪已经齐腰深了,墨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的毯子应该是陆凡为她盖上的,一股肉汤的香味窜入了鼻尖,让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墨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发出“咕——”的声音。

  陆凡正坐在熔炉前,看到墨莹醒来,他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公主殿下,你醒了啊,感觉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谢谢你,小铁匠。”墨莹点点头,抿起嘴——食物的香味是从熔炉那边传来的,看陆凡的样子应该在煮什么东西。

  墨莹吞了吞口水——就算是很饿,也不能丢了公主的身份,她先坐起身,然后问道:“那个……你……是不是在煮什么东西?”

  陆凡连忙点头:“是啊,我正在煮东西,出门的时候我自备了一些食物,请稍等一会儿。”

  “嗯……”重伤初愈,加上寒风不时吹入洞中,墨莹感觉还是有些冷,她小心翼翼地抓起毯子,裹在身上,抱着膝盖,将半张脸都埋了进去,蜷着身体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熔炉那边,然后又狠狠地吞咽了一下,连肩膀都跟着一起耸动起来……

  这一切都看在陆凡眼里——这样的墨莹也好可爱,不过,陆凡知道,看到也得装作没看到,更不能笑,不然以墨莹的傲气,是肯定会相当羞怒,这样的画面,他自己记在心里就好。

  过了一会儿,陆凡将装着热腾腾肉汤的罐头和烤好的面包放在一个小托盘上递给了墨莹,由于一路跟着墨莹都是吃着御厨的特供,所以陆凡递上食物的时候略显忐忑:“做好了,公主殿下,这是蘑菇牛肉汤和烤面包……那个……都是罐头,而且我的手艺肯定没有御厨好,所以……将就一下吧。”

  墨莹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什么话,你看我像是那么娇气的人吗?”

  “不不,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担心食物不合您的胃口。”

  “不用担心,你也快吃吧。”

  接过餐盘,墨莹先喝了一口肉汤,然后咬了一口涂了黄油的面包,慢慢咀嚼——虽然就像陆凡说的,这汤只是加热过的罐头,而且面包也有些焦了,但是这热腾腾的食物,对现在的墨莹来说,无比珍贵和暖心,只是分量上稍微有点……

  “公主殿下还要么,我这里还有其他的。”陆凡把百宝箱打开,展示里面储存的食物——虽然大多都是罐头之类的东西,但是有了这些,两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饿肚子了。

  此时,墨莹的双颊泛起一阵红晕,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饥饿感还是占了上风,她把脸身埋进双膝中,几乎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从毛毯下伸出手,指了指箱子里面的某物:“那……那个苹果派……”

  陆凡连忙答应:“好的,请稍等。”

  而墨莹怯生生地又伸出两根手指:“两……两个……”

  实在是太可爱了,陆凡做梦也想不到,能够看到墨莹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他赶紧忍住,点点头:“嗯,两个,再来杯热牛奶怎么样?”

  “好……”墨莹自己也觉得颜面尽失——在这个小铁匠的面前,自己的公主威严算是彻底扫地了。

  虽然觉得有点羞耻,但是墨莹却并不厌恶……在这风雪之中,她感到心里暖暖的,甚至有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温馨,身在帝王家,最难得的东西,就是真心。

  墨莹看了看山洞外,风雪完全没有减弱的迹象:“看来,我们还要被困一段时间了……”

  “嗯,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帮公主殿下做些事情。”陆凡将装着苹果派的盘在送到墨莹面前之后,关上百宝箱,然后重新打开——墨莹这才注意到里,这个箱子里面居然另有乾坤,从食物储存柜变成了装满各种锻造素材的柜子。

  墨莹这才意识到,这个看似平凡笨重的箱子里,应该是运用了罕见的空间魔法,难怪陆凡背着的时候看上去总是那么重。

  而陆凡从里面取出的,是一块钢坯,他双手捧到墨莹面前:“这块钢坯是我从五岁学徒至今,不断折叠锻打而成,我想用这块钢,为公主殿下打造一把最好的武器!”

  “这……这太贵重了……”墨莹此生至今,曾阅览宝物无数,能够感觉到这块看似寻常的钢坯是多么的优质和珍贵,各种属性都堪称完美,最重要的是,好的材料是有灵性的,而这块钢坯就散发着那种特殊的气息,如果用它来锻造成器的话,毫无疑问将是一柄神兵利器“而且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这一刻,陆凡已经等了整整五年,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公主殿下,这不是我的一时兴起,实际上,这五年来,每次公主殿下来修武器的时候,我都在担心。”

  墨莹不解:“担心?你担心什么?”

  “担心公主殿下因为没有趁手的武器而遭遇危险!”陆凡说着,又惭愧地低下头“抱歉,虽然五年来,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为公主殿下将武器打造得更加结实,耐用,但是因为不了解公主殿下的具体使用情况,只能凭感觉补强,不想每次都是不到一周就崩出缺口,我很担心,万一在战场上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唔咕……”

  由于越说越激动,结果让陆凡哽咽起来,而墨莹也觉得有些惭愧,不由的摇了摇头——因为这番话也让她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每次,自己总是在刀坏掉之后,就扔给铁匠铺,然后下午拿回修好的刀继续使用,坏了就再修理,将这一切看作理所当然,却忘记了作为战士,认真对待武器是基本中的基本:“小铁匠,这不是你的错,明明这是我自己的刀,结果我却反倒是没有上心,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

  “不,公主殿下,因为我……”陆凡望着墨莹,埋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还不是时候,陆凡很清楚这一点,于是硬生将那句话咽了回去,紧握着手中的钢坯:“因为我只是一个铁匠,不可能成为公主殿下的剑,伴你左右,但是至少……至少,我将竭尽所能,为公主殿下献上一把最强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