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邛夸奖完公孙离,从马车上的食物箱子中拿出一块红糖甜饼,稍稍加热之后,将还微微散发着白色蒸汽的甜饼放到公孙离手中。
吴邛扭过头来,看到李信站在那里,扭着个头,满脸倔强的样子。
他当时就想把脸给拉下来,好好地训斥这臭小子一顿。
这个臭小子,一觉能睡到这么晚,还没人家小姑娘起得早,害不害臊啊,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吴邛刚想按他想的这么做,心下一动,却是想到了李信昨晚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任由他絮絮叨叨,丝毫没有顶嘴的,乖孩子的模样。
吴邛心中一软。
他人老成精,活了大半辈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李信昨晚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这臭小子就是看他那么累了,这才那么听话的,任由自己絮絮叨叨,说那些臭小子平时很反感的话啊。
“这个臭小子,你啊。”
吴邛在自己的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有点过分呢?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本来就是叛逆的年龄,稍微有点不听话也是应该的,他作为这个臭小子的长辈。
自然应该是去宽容一下的,这些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
可是,或许是因为那些天发生过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他对于未来的一种恐慌。
导致吴邛对李信的要求不自觉地就高了起来。
希望他每个事情都可以做到最好,希望他成为最优秀的,希望他可以快快地成长起来。
希望他面对无法预料的将来时,可以使未来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发展。
而不是像当初的他那样,面对强大的敌人们,他只能选择在一旁躲着,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却是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希望李信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一个玩偶一样,任由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们肆意摆布。
“或许,是我要求严格了吧,其实这个孩子,不已经十分优秀了吗?”
想到这里,吴邛盯着李信看得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赞许。
16岁的武道一阶,对武道之力的掌控程度更是达到细致入微的地步,这难道还不够快吗?自己还能再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既然李信都可以为了他做出李信他自己的改变,那他身为长辈,又为什么不可以做出属于他的改变呢?
说到底,李信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是自己把他逼得有一些太紧了。
也该是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了。
吴邛脑海中想法繁多,心中的观念也在不断转变着。
他心下一动,开口说道。
“还有你这个臭小子,你也是,以后别睡这么晚了,起都起不来,还要让人家小姑娘叫你。”
李信听到吴邛说话,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承受这臭老头子一番说教的准备,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吴邛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他只是语气平和地说着,叮嘱着李信。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爷爷,叮嘱自己那有些不听话的孙儿一样。
李信扭过头来,正视着吴邛,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惊讶。
吴邛看见李信目光诧异地盯着自己,手就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捋起了自己的胡子,脸上尽是一番得意的神情。
怎么样,臭小子,没想到吧,老夫这回可是变了法儿了,像这样的软刀子,你小子怕是没办法顶嘴了吧。
吴邛就像是一只在打架中略胜一筹的大白鹅一样高高的昂着脖子,一脸可以被说是“得瑟”的神情。
他挺直腰杆子,昂首阔步,来回走动着,对着李信说道。
“你说你,这样多不好啊,你可是做师兄的,要给师妹立个好榜样,知道吗?”
“哦,知道了,知道了。”
李信张张嘴,看起来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是再度闭上,满脸不情愿,闷闷不乐地应到。
他是想顶嘴呀,可人家吴邛却也没对他说什么呀,他就是简简单单的叮嘱自己,这顶嘴不显得自己不讲理了吗。
还真让吴邛给猜对了,前世的李信,对于这样的软刀子是最没有办法的。
像什么女孩子的哭啊闹啊。
长辈们对他稍显关心的叮嘱说教啊。
还有就是他明明是他做错了,别人却一直说着没事没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的。
类似种种吧,李信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这样倒也不赖,臭老头子这样,不比原先可爱多了吗?”
李信稍稍侧目,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还在那里背着手,踱着步,不停地说教着的吴邛。
只觉得这老头子慈眉善目,满脸的褶子看起来比原先顺眼多了。
如果这臭老头子以后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他就:
少顶嘴好了。
“恩……这样不是比原先好多了吗?”
公孙离站于一旁,双手小心地捧着热乎乎的红糖甜饼,将它往嘴中塞去。
一股甘甜的味道从井中渗透而出,流连于口齿之间,让公孙离尝到了什么叫做幸福的味道。
嘴中叼着红糖饼,公孙离打量着吴邛,李信二人。
睁着的的眼睛如同舒适的猫儿一样,弯了下来。
只留下两条笑眯眯的细缝。
阿妈告诉我阿离的好日子,阿离……
好像找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