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扭曲

  等黎帆吃完之后,也在伊斯的带领下,到她找到的山泉开始进行全身的清洗。

  因为是完全按照原本的身体模造而来的身体,他现在的身体自然也是一样,就是之前那个堆了很长时间灰尘的样子,衣服有些破旧,上面也沾了不少的灰。不过衣服一旦穿的时间长了,他可以想办法找一些被丢弃的破旧衣服来穿,所以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倒没有过多的臭味。

  “还请不要进去洗澡,毕竟还要用的,我跟诗音也是在外面取水进行的清洗。”伊斯嘱咐了一句之后,就转身离去,准备好好跟诗音谈谈。她嘱咐的事情是合理的情况下,黎帆就会遵从的。通过理性行事的人就是有这点好处。

  “那么,开始进行难得的清洗吧。”

  黎帆的话语中也不是没有兴奋。这大概是他一年以来第一次可以好好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清洗,因为自律,他在之前的论外区都是最多清洗一下脸颊,最多把流淌的水抹一抹自己的身体来进行简单的处理。

  得亏原本的他也就一个礼拜洗个两三回,而不是一天洗一回那种洁癖症,不然早就受不了了。

  就在黎帆脱下那身行头,用她们留下来的那个多余的碗来盛水清洗的时候,伊斯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洞窟,开始跟诗音进行交流。

  一如黎帆猜测的那样,她跟诗音的关系很好。好到可以轻易舍弃刚刚与黎帆建立的信赖关系,也要安慰诗音的程度。

  要是黎帆没有做出那些事情的话,诗音说不定会陷入自责的情绪中。

  伊斯是准备利用黎帆的存在来逼迫诗音放弃自己的那套愚蠢的理念,但如果她依然拒绝的话,坚持自己的理念的话,又可以利用黎帆的行动来进行宽慰。反正牺牲的就只有黎帆这个存在而已。不管怎么想,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至于黎帆遭受这种待遇之后的想法,那根本不重要啊!

  他本人又没有反抗这种安排的力量,也没有与她们同归于尽的勇气,那就只能接受这种任意的差遣了。等他有能够反抗的力量,再来对她抱怨这个时候的不服吧。

  伊斯此时的想法很是轻浮,因为她完全没有将黎帆往心里去。终究只是一个引导者,谁知道他能够走到哪一步呢?她肯定他的毅力,努力,理智,但也仅此而已。基础差成那样,比起之前那些健康的存在来说,或许一场重病就可以轻易剥夺的生命,不需要进行尊重。

  这是伊斯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大败笔。

  如果一开始就与诗音一样与黎帆保持距离,黎帆他对于这次的行为可以表示理解。但在交心之后再做这种事情,就只有愚蠢可以形容了。

  她应该明白的,当她给予信任又轻易背叛这份信任的时候,日后总有一天会被对方背叛这件事。或许没有记忆的她是真的不明白,只是单纯拿出对待以前的引导者的方式来对待黎帆而已。

  “你还在对白天的事情纠结吗?”

  伊斯坐到诗音的边上,学着她的样子,双臂环住双膝,很是随意的说道。

  “我跟你不一样,你可以理所当然的杀死与自己无关系的人,哪怕那不是敌人。”诗音别开脸,不想与她对视。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是会随意杀人的杀人狂魔。我基本上没有理由是不会随意出手杀人的好吗?如果我真的动手,那就只能说是对面不好了。”

  伊斯甩锅的能力可是一流的。

  “糟糕的家伙,果然在这种地方你我的相性是最差的。”

  诗音不禁回忆起上次世界的时候,仅仅只是因为她需要所谓的资金就很是随意的找了一家店,联合凛和冥两人把那个家里的所有人,从家主到仆人一个不留的干掉。她和露埃耶两个人就在门外听着连延不断的惨叫声,那只狐狸倒是一脸无趣的看着她,她的存在目的是为了看住她,不让她进去捣乱。

  这队伍除了她之外,基本上道德值都是负数。都是只要是为了自己,犯下何等的罪业也毫不在乎的家伙。

  “如果你是为了之前的事情在抱怨的话,我只能回答你,不牺牲他人就想达成自己的愿望根本就是梦话中的梦话。”伊斯冷冽的说道,她是很喜欢诗音,但果然理念的不合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善。

  她们终究只是由过去的碎片和知识所塑造出来的残次品,人格并不具有完整性,道理,伦理,常识通过知识进行了构筑,但原本的她们的这几个方面都有着或大或小的问题,导致了现在这种状况。

  “你好像不是人吧?”

  “都是一样的啊,反正对于我们任务世界的人,他们死掉也不过就是进行下一次的轮回罢了。生命会诞生,成长,最后腐朽,我不过就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

  伊斯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叹息,这大概是她的真实想法。所以,她在杀戮之时不会有任何的踌躇。

  “可是,我们即使不做这种事情也可以……”诗音依然无法接受,构成她人格的东西是善意,这种东西在她看来就是胡说八道,但她也明白双方理念不通,那就只能通过实况来反论了。

  “你以为我们很强大吗?”伊斯很是突兀地问道,她直视着诗音,眼神中的光芒甚是耀眼。

  “这……”

  即便没有记忆技能,但在这个世界,仅凭借战斗意识就轻松应对魔物,诗音认为她们应该算是强大的,只要不跟魔王那种级别的存在战斗,她们应该是近乎于无敌的。

  但伊斯想听的显然不是这种事情。

  “我们是很弱的。你在这个世界也受到了压制,防御力不如从前。面对怪物的攻击需要躲避,被剑刺中要害就会死,如果还保持你的陈腐观念,那死了也别怪我。”

  完完全全的歪理邪说,这明明是所有人共通的弱点,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无法避免的弱点,却被她随意的套在自己身上。配合伊斯那张认真的脸,这段话却莫名的有点说服力。

  “我还是无法接受。”

  “啊……”

  诗音一句话就让伊斯那认真的眼神败退,她要是有这么容易接受这种说法,那早就接受了。伊斯尝试的诗音三观改变计划再次宣告破灭。

  另一方面,黎帆洗完正在与罗兰进行沟通。既然已经不再信任伊斯之后,黎帆莫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看吧,就跟你说没那么简单了。”

  “引导者也就是个添头,而且我又没有与她们对等的能力,被轻蔑很正常。”

  最初的愤怒,不甘早已退却。因为有比伊斯更不讲理的存在将更不合理的命运加到了他的头上,他要是一件事就要生气半天,那早就被诗音伊斯抛弃在了这座大山里。

  “你就这么接受了?”

  “等我有能力当然会想办法就今天这件事报复回去。”

  “不愧是你。”

  “那么,你说的那个隐藏任务真的可以增加这具身体的力量参数吗?”

  “只要你能搜集到一把神将器,就可以让自己的一项能力值上升半阶,也就是D+的程度”

  “一般人之下?”

  “你别抱怨了,既然你自己都对获得两块圣石不抱期待,那这种等级的提升就是必要的。还是说,你是准备一辈子都如此弱小的活下去。”

  罗兰话语中透露出单纯的现实。

  “能不能通过锻炼来变强。”

  握了握拳头,丝毫感受不到其中的气力,黎帆很是无奈的看向水中映照出的自己影像。

  干瘦如柴的身材,全身看不出任何的肉感,肌肤一片雪白,那是病态的苍白,头发整体呈现破败的灰白,发梢末端有着些许的枯枝,五官因为脸部缺肉而显得没有半点朝气,双眸凹入眼眶,双眸即使细眯起来也依稀能够看到各种负面情绪在里面徘徊,披上长袍,戴上面具之后,即使被误认为邪道也丝毫不足为奇的外表。

  “可以。如果你能够杀死魔王的话,甚至可以让你的所有属性全部跳一级。”

  “等有机会你给我科普一下主神空间的知识吧。”

  黎帆说出这句话,收拾好手洗干净的衣物,套上临走时伊斯留下来的兽皮以及那只碗,坦荡的回到了原本的洞窟之中。

  “回来了。”

  “你洗澡的时间居然比女孩子还长,你是吸血鬼吗?”

  诗音看到黎帆轻轻打了声招呼,依旧靠在一边。而伊斯则是有些兴奋的离开了诗音身边,围着黎帆转了一圈。

  “不是,我现在只是个劣等的人类。”

  黎帆冷冷回应了一句,将东西放好之后,挑了个离篝火较近,但远离伊斯的位置。

  总不能在受到那种待遇之后还能与她产生过多的交集,这种事情即使能够接受,但也不是可以随易原谅的事情。黎帆已经在考虑要如何还掉接下来的为他打造武器的恩情了。

  “你要是这种态度,我可就不帮你做装备了哦。”伊斯将脸伸到了黎帆的面前,一脸微笑地威胁道。

  黎帆在这一瞬,很想一拳打到这张很是漂亮的脸蛋上。但他知道的,要是真的打出去这一拳,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忍耐,忍耐,要是忍不下去,在这里逝去就没有价值了。在内心一遍遍的规劝自己之后,黎帆终于低下了头颅,说道:“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态度说话。”

  “明白就好。”

  伊斯摸了摸黎帆低下的头,那头发的质感很是舒适,她一脸满足的收回了手,依然笑意吟吟的坐在一旁。

  就连诗音都看得出来这种威胁挑衅不该出现在这个队伍中,但她不会为了黎帆而去阻止伊斯这种愉悦行为。当初的提醒是她的善意,对于她来说,黎帆终究没有多大的价值,值得她为他说话程度的价值。

  仅仅只是一次偶然的遭遇战斗,一行人的关系已然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