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紧随期待而来的惊骇

  自操场事件过后大约一个小时,秋雨从不知是睡梦还是单纯的昏迷中醒来。

  感官从蒙昧到清晰的过程中,一种特殊而熟悉的气味开始刺激起她的鼻腔。

  ——我这是到了...医院了吗?

  走廊上消毒水与酒精混杂着的气味随着医生与病患的进进出出渗入到病房内。

  她并未感到身体有什么不适,反倒是因惊讶于自己突然身处医院病房而一下子坐了起来。

  “哎呀妈呀!你吓我一跳....”

  她循着声音转向右边,发现靠窗的床位上正躺着一名穿着与自己同样校服的女生,她正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一边甩了个白眼给秋雨。

  秋雨看了一眼她的相貌便认出她来,这是与自己同年级的女生,是在学校女混混中被称为二姐头的黄玲。

  ——她怎么也到医院来了?

  带着疑问,她环顾自己左右,这是一间有着加上自己一共八个床位的大病房,在病床上躺着或者坐着的全都是和自己一所学校的女生,还有不少是同级生。

  在靠近房门的位置,有一名护士正一言不发的拿着记事本站在那边的床位前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

  “请问,护士姐姐....我们为什、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啊?”

  她看身边这些女生的状态都和自己一样,并没有受伤或者生病,大多数人要不是玩着手机游戏,要么是戴上耳机听歌,但她在提问时还是改了口,毕竟这里大多数女生都是她平日里所厌恶的家伙。

  护士戴着口罩,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变化,但却能从她看向秋雨时的那种眼神中,猜出她有些不耐烦的心情。

  “当然是你们学校老师送你们来的”

  “但是....老师为什么要送我们来医院?我们、我觉得我的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啊。”

  “你们身体是都没问题,一个个健康得很,但你们老师偏要让我们把你们留院观察观察,说是预防万一。”

  “预防万一?预防什么万一?”

  “那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知道?”

  秋雨摇了摇头,而她的问题似乎令护士感到又无奈又好笑,护士放下手里的记事板,转向秋雨。

  “这事儿还挺大,出动了起码一百多个警察,我们急诊科的也全被叫去了,说是你们学校操场上出现一个不明生物,还当场杀了你们学校三名老师,这你真的不知道?”

  面对护士语速偏快的这番解答,秋雨显得更加茫然的摇摇头。

  她从醒过来到现在,脑海里也一直在回想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但她只记得自己在小卖部附近,帮李潇顽赶跑了那两名贱兮兮的男生,然后又和李潇顽说了几句话,再之后,记忆就断层了。

  但是,虽说记忆断层,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那时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她此刻试着努力回想那个时候的记忆时,心中却出现了一种怪怪的感觉——身体似乎突然感到很疲惫,比通宵一整晚还要困倦,但是精神却感觉很充足,同时还有些飘乎乎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精神与身体一下子分开了。

  “她肯定不晓得噻,她被老师找到的时候据说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叫都不行,跟死猪一样。”

  秋雨对面床位上正打着游戏的女生忽然插话说道,她是秋雨的同班同学,也是女混混中的一员,语气中满是不屑。

  ——昏了?我居然昏了?真如她说的那样,我恐怕就是在我回想不起来的那个时候昏过去的吧?为什么....

  她并没有因为那名女生对自己的形容感到生气,眼下层出不穷的疑问令她着实感到头疼。

  “反正你们也没什么事儿,留院观察要二十四小时,你们只要别乱跑,想干嘛干嘛吧。”

  说罢,护士夹着记事板走出了病房。

  秋雨想叫住她,但她走的速度实在是快,声音还没从嗓子里发出来,她就已经从外面关上了房门。也不知道是真的忙到如此地步,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包括自己在内的这群小屁孩搭腔闲聊。

  ——对了,去找李潇顽啊!我真是死脑筋,那个闷葫芦一直在我旁边,他肯定知道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啊!说不定....

  她猛然想起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一下子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说做便做,她灵活的跳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运动鞋被换成了老旧的拖鞋,而且左边那只拖鞋的鞋底还破了一个大洞,要穿这样的鞋子走路,还不如光脚。

  但她的余光分明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围几名女生朝自己投来的戏弄的目光,即便只是短暂几秒。再看看她们的床边,全都放着各自的运动鞋、板鞋。

  ——哼,即便是在医院也想时时刻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么?这群弱智女....不过,我可没时间跟你们玩。

  她毫不犹豫的将拖鞋踢到一边,然后光着脚小跑着离开病房,脸上也并未显露出丝毫对此不悦的表情。

  出了病房,从走廊进入到挂号大厅,秋雨看见了之前护士所说的许多警察的身影,不止警察,其中还有身穿消防、紧急救援制服的人,大家和学校老师聚在一起,神色严肃、紧张的正谈论着什么。

  “那绝不是什么野生动物,是一种我见都没见过的怪物!”

  “就是,你们警察不要总觉得我们大惊小怪,我们学校的后山虽然连着原始森林,但是山里可是有很结实的隔离网的,还设有监控探头,要是真有那么凶暴的野生动物出来,其他部门早就发现了!”

  “而且我们学校那么多学生和老师都亲眼看见了,哪有野生动物可以一下子把三名成年人齐腰砍断的?!”

  “没有照片!我们学校是禁止学生带手机的,再说了那种时候有谁会去拍照啊?!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调监控看啊!跟我们在这里扯来扯去有什么意义?!”

  秋雨凑近些听到的全是学校老师和领导们激烈的言辞,警方和消防、紧急救援倒也不是对这件事不着急不上心,就是总是秉持着一种对学校老师所言半信半疑的态度,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是老师们将野生动物看错成他们所说的怪物。

  而他们的这种态度正是令校方愈发感到愤怒的根源所在,秋雨看见其中一位老师情绪激动到快要蹦起来凑到其中一位警官脸上去说了。

  但这些对她而言只是增加了更大的谜团而已。

  ——怪物?好家伙啊,我昏迷后学校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三名成年人被齐腰砍断?竟然还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命案....

  得赶紧去找李潇顽才行,她这么想着,进而朝挂号大厅角落的便民信息柜台那里走,她想在那里应该可以查询住院人员信息,比起自己一层楼一层楼的去找,直接查名字要简便的多。

  “咦?秋雨?”

  她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声音并不陌生。

  “诶?慧慧!”

  她转身一看,发现是比自己小一年级的闺蜜。

  “真的是你呀!”

  慧慧欣喜若狂,说罢便要冲上来抱她,却被秋雨倒退两步闪开了。

  “抱歉啦,我现在要先去找一个人才行。回头再去找你玩~”

  她向慧慧露出有些歉意的微笑,说罢便要转身走,没曾想慧慧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找~人?嗯~”

  慧慧微微弯腰,以仰视的角度笑嘻嘻的打量起秋雨的脸,一双微微虚起的目光看的秋雨感到一阵不自然。

  “怎、怎么了?”

  “你要找的是~男孩子吧?”

  此话一出,秋雨立马变得不淡定起来,脸上很快就泛起淡淡的羞红,一边挣脱慧慧的手,一边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

  “怎么可能啊,我找男孩子能有什么事?为什么我要去找男孩子?我又没有喜欢的男孩...”

  见她这幅样子,慧慧的嘴巴咧的更像弯月了,浮现出仿佛什么都看明白了似的表情。

  “对对对~嗯~那你忙着~我不打扰你啦~”

  说罢便笑眯眯的往相反方向离去。

  秋雨则是定了定神,继续朝柜台走,转身还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几名男生。

  “你们听说没?三班有个男生也死掉了。”

  “啊?你从哪儿听来的?”

  ——嗯?我们班的?

  听见自己的班级,秋雨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那几名男生,仔细听起他们的对话。

  “我们班主任刚才到病房里说的,尸体都找到了,说是身首异处,眼睛也被挖了,舌头被扯掉....”

  “我靠别说了...听着反胃了....”

  “三班的谁啊?你认识不?”

  “好像...好像叫李潇顽?”

  一瞬间,秋雨感觉自己的心就像失控的电梯一样迅速下降,直至落到地底深处。

  ——李潇顽?他们说的死掉的男生...是...李潇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