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如您所愿，陛下
这座废弃的建筑有一个不大的地下室，暗门就设立在地面角落的稻草之下。暗门与地面几乎严丝合缝，德费特姆按照女孩的只是将稻草移开后也一时没有注意到。同时，若非两人可以使用魔法，想要将这扇暗门打开恐怕也不容易。
至于地下室的来源联想到这里曾是某个据点就不难猜想了。
地下室虽然不大，但各种布置总体来说还是井井有条，女孩与德费特姆甚至还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发现了被严密潜藏起来的魔法卷轴，总体来说是否非常适合潜藏的居所，莉莉对此还是十分满意的——如果女孩没有被角落的骨头架子吓了一跳的话。
在这里睡觉谈不上安全，但已经好几天连夜赶路，德费特姆与女孩实在无法做到再熬一夜。本来德费特姆打算喝一些女孩调制的提神剂再勉强试着撑过去，但在女孩的强烈坚持下变成了轮流守夜。
德费特姆守护前半夜，女孩守护后半夜。
当德费特姆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周围依旧是那副昏黄的场景，看了一眼优先设置好的沙刻，德费特姆意识到自己恐怕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再度惊醒过来。
看来的确是有些神经过敏了。
眼前并没有看见女孩的身影，德费特姆并不是很担心，因为他清晰地听到，在幽寂的地下室中，属于水流流动的声音自一墙之隔的地方从传来。
轻轻地从床上起身，德费特姆轻手轻脚地来到居室的门口，门框是空的并没有门，所以当他侧身靠近这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看到了女孩的身影。
女孩正半跪在地面上，面前摆放着一个木盆，盆中盛着也许是她自己用魔法制造出来的水。
她在洗手。
一遍又一遍地洗手。
德费特姆的双拳猛然握紧，他张开口就想喊些什么让女孩回过头，但马上有被一团乱麻的思绪所阻碍，值得死死地咬着牙，以免从牙缝中飘出一些适得其反的话。
但莉莉还是发现了情绪波动之下的他，女孩猛然转过头，泛红的双眼看到德费特姆的身影，马上又茫然无措地回过头，盯着自己浸泡在冷水之中的双手。
德费特姆只迟疑了几秒，就抬步走到了女孩身后一点的位置，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女孩的双手，原本稚嫩如玉的小手在冷水中浸泡而显得格外苍白，然而在这苍白之上却又因为反复搓洗而不正常地泛起红斑一样的色泽。
“很不适应吗？”
“……嗯。”
女孩微微点点头。
“你只是让他松开了武器而已，杀死那个人的是我。更别说那个人可能也没有死。”
当时他只是用剑柄砸在了对方的脸上而不是剑刃，所以对方的确有可能还活着，虽然按照当时的力度来讲几率不大。
“不。”
莉莉摇摇头。
“我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并且在这个前提上做出了决定，所以杀死他的人也有我。”
“我……不是在后悔或是什么，我只是不适应。”
女孩又将手腕浸入水中，搓了搓已经不能再干净的手腕。
“如果你没有那么做的话，说不定现在躺着不明生死的人就是我了。”
德费特姆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看着对方投过来的怯生生的眼神，无声地叹了口气，坐在了女孩身边。
“我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手腕上的皮肤在之前已经被揉搓得有些破损，被德费特姆牢牢抓住传来了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感。
“但如果我不是诗人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需要来袭击我们了呢？”
女孩也并不是对这一既成事实进行抱怨，只是她又一次想起来了曾经听过的话。
诗人是行走的混沌，会对世界造成破坏，带来灾厄。
如果他们不需要来袭击自己的话，就不需要死了。
“大叔……”
女孩又将目光投向德费特姆。
“你的那位……同伴，他以前又是怀着怎样的想法度过那些时间的呢？”
“……”
一直思考着如何劝慰女孩的德费特姆也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他只是一路逃亡，在逃亡的路上顺手做一些事情。”
“也许阿米库斯的确拥有着未曾宣告的想法，但那些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应该强加于你的，你要找到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的目标。”
“……”
女孩又低下头。
她希望不要再有人因为自己死去。
但这只能是个奢望。
还有人对她抱有着期待，爸爸最后的愿望也是希望她活下去，所以他不能死。而在她仍然存在的时候，她也不可能看着为了救他曾抛开自己姓名的德费特姆落入陷阱。
所以这只能是奢望。
……………………………………………………………………………………女孩祈求救赎中……………………………………………………………………………………
“就在这个关头，在我即将要实施计划的时候，你们告诉我在帝都里出现了诗人？”
“是的，陛下。”
“然后在明知道诗人绝对不能现在就被抓住的情况下，你们建议要我封封锁全城？”
“是的，陛下。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教廷那边会传来巨大的压力，这反而不利于您计划的实施。”
“把诗人困死在这里就有利于我的计划了？”
“教廷才不会容忍我在帝都之中存在诗人的情况下派出军队，他们会恨不得将整个教国都搬到这里来。”
“但诗人可以靠着他自己逃出升天，或是让外人以为他已经逃出去了。”
声音的主人稍稍多出几分狂热的煽动气氛。
“诗人的同伴被伟大的柯克梅斯六世斩杀，诗人本人却逃了出去——不过是逃到了我们的密牢中去，直到您的计划大获成功都不会早被发现。”
“嗯……不错的计划。那么，我可以信任你们追寻猎物的能力吧。”
“如您所愿，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