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和,那,三个,囚犯,交谈过吗?”
对这个奇怪的问题,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不要,撒谎,我能,分辨。”辛迪加客人又补充了一句。他那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眼睛突然瞪得更大了,大到离谱的程度,大到瓦格尔甚至能从里面看到周围的人的倒影。这让辛迪加客人的脸显得更加骇人。
“没有。”在半晌没有人敢回答,连杰弗里都闭上了嘴后,头目才开了口。“只有赏金猎人庄维克和我们说过话。他的囚犯一直……保持沉默。”
“不过,杰弗里,还有你——”头目突然把目光转向杰弗里,和另一个劫掠者。瓦格尔记得他在前天喝醉酒的时候,想去碰庄维克的囚犯。然后也被轻易放倒在地。
“你俩不是靠近过,那个赏金猎人的囚犯吗?她们没有和你们搭过话吧?”
“没有,绝对没有!我碰都还没碰到她们!就被那个混账赏金猎人放倒在地上了!”“我也是!”两人拼命摇着头。
“那就是没有了。”头目对着辛迪加客人说道。
“很,好。你们,走运。”辛迪加客人的眼睛变回了原来的大小。但刚刚那副可怖的面容却已经在瓦格尔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梦魇般的印象。她甚至不愿意去想象,如果刚刚他们的答案是有,那么会发生什么?
“现在,我要,离开。”辛迪加客人收起照片。
“当然,当然。”头目似乎也像松了口气一样,紧绷着的站姿稍微放松了些。他示意着手下让开路,自己则最后一个退开。总算是还有一个老大的样子。让瓦格尔认为自己还不算完全跟错人。但总有一天她会取而代之。
“黑摩尔,是,这条路吗?”辛迪加客人边走边指向西边问道。
“对。”头目回答道。
在瓦格尔的记忆中,这个方向,似乎和赏金猎人庄维克前进的方向略有一点点偏差。但她绝对,绝对不想多嘴。甚至连杰弗里都似乎被刚刚那骇人的眼神震慑住了,不敢开口。
“提醒。”辛迪加客人边走边说道:“圣堂,占领了,废墟,南面的,聚落。战争,即将,打响。”
“侦查,圣堂,动向,情报。辛迪加,会有,奖励。”他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而直到这个时候,瓦格尔,连同身边的其他人,甚至包括头目,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操啊,我这是第一次见到辛迪加的人。”
“那他妈的还算是人?他看我们的那个眼神,根本就……不是在看同类。”
身边的劫掠者议论了起来。
“老大!老大!”杰弗里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听到了吗,辛迪加想要圣堂的情报呢!不如派人去聚落那边看看圣堂在打什么主意,然后我们去找辛迪加领一笔赏金,肯定够我们逍遥上一段时间!”
“啐。”瓦格尔忍不住大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那你去如何,杰弗里?”
“我,我不行,我不是当侦查兵的料子。”他嬉皮笑脸地摇着头:“但我觉得你可以。你可以假扮成一个娼妇,去找圣堂的士兵套套话?不过你这模样,恐怕得在化妆上多下点功夫……”
“杰弗里你他妈——”瓦格尔突然冲过去伸手揪住杰弗里的衣领,想要抬手揍他。
但她的手却被另一只更有力气的手抓住了。
头目阴沉着脸,站在她身边,轻易就将两人分开。
“我说过,不许内讧。”他反手一巴掌打在瓦格尔的脸上。
“啐。抱歉,老大。”瓦格尔制止了自己伸手去捂被打的脸庞,只是小声嘟囔着,后退了一步,但继续瞪着杰弗里。
“我没有,老大,是她……”杰弗里整着自己的衣领。
“杰弗里。站好。”头目没有再理会瓦格尔,而是对着杰弗里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啊?是,老大。”
然后头目抬手一枪打在了杰弗里的腿上。他惨叫一声,抱着腿在地上打滚着。鲜血从他的伤口上不住地涌出。
“杰弗里。杰弗里。下次再让我听见,你没有经过允许就一个人瞎逼逼个没完——打的就不是腿了。”
杰弗里喘着气,勉强止住了哀嚎,但也答不上话来。地上的血流到了瓦格尔的脚边。她动都没动,任凭鲜血沾上她的靴子。
“我们今晚就要出发,离开这里。不去聚落,不去找圣堂,不去掺和辛迪加和赏金猎人庄维克的事。我们去自由港。有人有异议吗?”头目回头对着其他人宣布道。
当然没有。
“至于你,杰弗里。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自己拖着这条断腿继续跟我们走。如果跟不上,我们就把你丢在路上。没有人会帮你。”头目低着头,对这地上的杰弗里继续说道。
杰弗里用苍白的脸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
“都听到我的话了,你们赶紧,抓紧时间收拾东西。我不想再在这里遇到第三批客人了。”
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给我……胶布……止血,求求你们……”杰弗里对着动起来的众人哀求着。没有人理他。他只能颤抖着,用手撑着自己站起来,然后找了一条脏兮兮的布将自己的腿中枪的地方裹起来。
十小时后,夜幕降临。他们喝光了最后一瓶啤酒,打包好了剩下所有东西,淡水,食物,武器。
“我们北上,去自由港。路上看到有肥羊,就干一笔。至于圣堂和辛迪加打仗,关我们屁事!”头目站在众人面前,对着手下说道。
“老大说得对!”下面的人呐喊着。瘸腿的杰弗里面色苍白地站在最边上,眼神徘徊。瓦格尔却不经意瞥到他的面色在某一刻突然变得更苍白,他张开口想说什么——
他们的头目却突然露出怪异的表情。鲜血从他嘴角流出。在众人视线中,直挺挺地向前倒下。
那位白化病人一般的辛迪加客人,站在头目原来站着的位置,手里的枪还飘着一缕硝烟。
“你,不应,误导,辛迪加。”他的嘴唇一动不动,喉咙发出的那机械声音,如同梦魇一般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
“啊啊啊!”几个人举起手里的枪。但没有人能成功扣动扳机,甚至连能把瞄准这个动作完成的都没有。辛迪加客人手中的枪如同迅雷一般逐个将他们点名。
枪枪爆头。
瓦格尔既听不见枪声,也看不清他的动作。她和其他人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是看同伴的尸体,还是看辛迪加客人那张白色死神一样的脸。
“现在,剩下的人,谁,可以,回答,问题。”辛迪加客人转向还活着的人。
“叫做,庄维克,的,赏金猎人,到底,去了,哪里?”
“草,我们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他带着囚犯去了黑摩尔!”一个劫掠者看着同伴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喊着。
“诚实,但,不是,正确,答案。”辛迪加客人一枪打死了他,然后转向下一个人。
“你,回答。”
“如果不是黑摩尔的话,我也不知道啊!我们真的——”他也变成了尸体。
又有两人扔掉枪,转身就跑。辛迪加客人打死了其中一个,在瞄准另一个的时候——
两只粗壮的胳膊从后面死死抱住了他。倒在地上的头目重新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张开的嘴发不出怒吼,只有不断的鲜血涌出,但双臂却牢牢环住辛迪加客人的身体,将他从原地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