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饰非(上)

  处理完三人储物袋中的杂物,屋中一时安静无声。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识海丹田,和手中暗淡的流光,楚源不禁摇了摇头,自己还是小看了军械库的阵法强度了。早知这阵法隔音效果这么好,那还不如用五行道术慢慢斗法,将破军弩省下来留作保命的手段。

  如今倒是失算了,目前的状况也不宜和门口的值守硬拼,看来想破局而出的话只能另想办法。毕竟古话说得好,心战为上,兵站为下。

  首先,赵洪这个没了修为的废人都能凭借主家身份拿到衙前班头的职位,这二人在此看守军械库,没有丝毫油水不说还得辛苦站岗,他们就不可能赵家主家。而且赵洪乃是主家子弟,按照礼法,二人若是赵家旁支是要行礼问候的,之前进来的时候二人不仅没有行礼,连招呼都没打。所以,门口的值守肯定不是赵家人。

  但是相对的,和赵家没有关系的话,也不可能来看守军械库。那就多半是附属家族的成员了。赵家倒行逆施也不是一年两年,如此说来,此事大有可为。

  略略思索一番,楚源心如电转,便有了对策。

  先是将场地收拾一番,整理出让人进出的通道,又把三人的尸体堆在一起,省得门口的值守发现不了。最后沟通官印,激活法阵的传讯功能,给门口的值守发信息让他们进来。

  值守好像一直在等消息,没几息就推门而入。

  在楚源眼里,两盏制式灯笼逐渐地由远及近。正是在军械库门口的二位值守。

  这两人的身份和楚源猜测的也差不多。一个叫韩谟,另一个叫韩范。是赵家附属家族韩家的成员,韩谟还是韩家的嫡长子。

  他们也确实是受到赵家的指派,来在此看守军械库。

  韩谟和韩范隶属于县尉赵广。两日前,赵广在自家宅第宴请二人,一顿大棒加甜枣之下,二人也只得遵从他的指示。

  按照他的说法,县令苏礼倒卖军械,被巡查使发现,苏礼指派衙前行走楚源前来烧毁军械库,企图销毁证据。二人一时失察,让楚源一把火烧了军械库,但是门卫二人马上发现并拦截住楚源,力战之下,将其当场击杀。但是由于军械库阵法年久失修,导致火势蔓延,最终苏礼倒卖军械的证据还是被烧毁一空。

  纵使军械库被焚毁,但是赵家会力保二人,再加上当场击杀贼子楚源的功劳,最多也就是免职罢了。事成之后,赵家会给出一笔丰厚的酬劳,足够二人逍遥几年。并且二人的官身还在,等风头过去了,找个由头就能重新起复。

  赵广虽然没有明说不愿做的后果,但是韩谟是个聪明的,知道赵广肯把这么大的秘密说出来,就有绝对地把握吃定自己。要是不识趣的话,恐怕不仅自己走不出宅子大门,韩家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尽管赵家在道源县的名声很差,但是古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人虽然心中都不愿意,但是赵广的话也不敢不听,今夜他们只得按照赵广的安排行事。

  但是意外发生了,赵洪三人都进去了半天,他们不仅没见三人出来,更没见军械库起火。二人心中慌得厉害,只恐事情有变,于是一直守在大门口处,等待里面的消息。直到阵法被激活,二人马上打着灯笼来查看。

  这一看却是将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仅仅用威压就让自己喘不过气的二位随从,现在面目全非地躺在一起。平日里高不可攀的赵家主家子弟、衙前班头赵洪,被人一剑砍下了脑袋。明显是始作俑者的楚源,正端坐在堂内,静静地看着自己二人。清风徐徐不停,月光依旧皎洁,但是依旧掩盖不住二人脸上的震撼与惊恐。

  只见楚源端坐在堂内,周身悬浮着一把淡青色的宝剑,纵使面前有三具尸体,依旧面色不变。

  “楚源,你干了什么?赵班头怎么死了?”聪明点的韩谟知道要说些什么,如果不能让楚源满意,恐怕自己二人也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韩范则是被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旁的灯笼也在微微颤抖。

  很明显,韩谟的这句话并不能让楚源满意。楚源剑眉一抖,缓缓起身。

  “逆贼赵广等三人,纵火焚烧军械库,被道源县白龙军军械库值守、衙前行走楚源当场击杀。”虽然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是话中的内容却像重锤一般砸在二人心口。

  “他们...”韩范见楚源对自己并无杀意,忍不住出言试探,“他们分明是来处理交接的。”

  “哦?”楚源见二人还算识趣,便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直接搬了出来:“《军律》有言:‘非战期,无令擅入军械库者,斩。’现在是打仗的时候吗?他们身上有军令吗?我知道赵家给你们交代了什么,只是可惜两位韩兄弟,上面真要追查下来,你二人少不了一刀。”

  “这又与我们何干?我们只是...”

  韩谟话还没说完,楚源便直接打断。“赵洪三人从军械库正门进来,是你们打开的阵法对吧。方才我已搜查了三人物品,并没有找到有让他们进军械库的公文。而阵法开启必有记录,想必他们没有在阵法内登记身份吧?无论如何,你二人私自打开阵法,放身份不明的人进来,最后军械库出事,定是逃不了一个同谋之罪。”

  楚源将温养片刻的流光收入储物袋中,点了点头。就算面前二人无法说服,自己也有把握将其当场格杀。

  有了这层底气,楚源慢慢走到二人身边。轻轻地说:“你们看,现在巡查使在道源县,对不对?”

  见二人点了点头,楚源又道:“巡查使是刘家的人,可能你们不知道,刘家和白龙军关系匪浅,刘家的长子现在就在白龙军担任一军统制。军械库出事的话,于公于私,刘显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真能逃脱掉罪责吗?”

  “我固然是一死了之,可是你们二人呢?”

  “赵广再大,大得过刘显吗?赵家再大,大得过刘家吗?此等大事,就凭他区区一个赵家,如何能保得住你们?”

  “尤其是韩谟,你是韩家的嫡长子,自幼聪慧,韩家将所有的希望和资源都用在了你身上。那你不想想为什么到现在你仅仅是一个军械库值守?赵家处处防着你韩家,处处打压你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卖命?”

  “我能猜到他对你们说了什么,可是赵家的声誉就摆在这,他的话你们能信吗?就算你们能在刘显手下捡回一条命,没有了价值的你们,还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赵家真的会放过你吗?”

  “前县令是怎么死的?杀人灭口而已,赵广是做不出?还是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