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致歉

  “他死了吗?”捷娜没有回答问题,她的视线避开416,落到了地上的尸体,又像触电一样闪开,捂着鼻子,表情扭曲地说道。

  “是的,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把从尸体身上找到的那三张小照片展示给捷娜看。“依旧是来……找你们的。”

  “艹!”捷娜的表情失落了一下:“商贸大公那个老混账。祝他早日淹死在自己的肥肉里。”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把那几张照片撕得粉碎。

  “于是,你又救了我们一次。”捷娜将被撕碎的照片扔到地上,抬头看着416,语气中突然有一点不好意思。“谢了……”

  “所以,你刚刚叫我什么?”416正色问道。

  “啊?”捷娜眨了眨眼。“哦——”刚刚的愤怒和失落迅速地从她脸上褪去,变成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接吻魔庄维克先生,你好。”

  “我有说错吗?你不是才强吻过塞拉姐,刚刚又对莉莉娅——”她夸模仿了一下人工呼吸的神态,当然加入了大量的夸张成分。“她可才10岁啊,你这个……”

  看见416并没有笑,捷娜的声音小了下去:“好吧好吧,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玩笑,我收回就是了。”

  “你想要吗?”416突然问道。

  “啊?想要什么?”捷娜有些诧异地问。

  “接吻魔的吻。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客户的特殊需求。虽然和委托内容没有直接联系,但可以适当进行通融。”

  416的专业术语让捷娜的反应慢了半拍后。等他向前走了一步,她才惊叫起来:“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那就不要给我起这些奇怪的外号。”从强奸魔到接吻魔,不管这外号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416都不想要。

  “好啦好啦,对不起。真心诚意的。”捷娜双手放在腿上,对着416欠身弯腰。这姿势看起来就是塞拉教的。然而她脸上嬉笑的表情很难和“真心诚意”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在416最后一次检查了杀手的尸体后,他们很快回到了塞拉和莉莉娅的身边。

  塞拉正在给怀中的女孩喂水,她的艾达耳朵此刻大概在上倾四十五度角。根据416这几天来的观察,这是高兴的表现。他据此可以判断,莉莉娅苏醒之后的状况还算不错。

  看见416出现后,塞拉有些紧张地拉了莉莉娅一把,但又立即放下了手,矛盾的表情变成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416先生……”她斟酌了半天语句,最后还是吐出了最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莉莉娅则对416露出苍白的微笑:“416叔叔,塞拉姐说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两次哦,他还把那边那个独眼光头杀手三下五除二打死了!”捷娜纠正道。

  但她们的并没有让416感到振奋,反而让他有些百感交集。

  “如果把那些脏狗算上,就是三次。不过我觉得那次不能算,要不是……”她有些心虚看了416一眼:“他突然拿枪对着莉莉娅,我们也不会……恩……”

  “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416对捷娜说道。“当时的我,不是正常的状态。”

  “所以,现在正常了吧——不然也不会追过来救我们。”捷娜上下打量了一下416。“你不是……继续跑来追杀莉莉娅的吧?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

  “其实我就是来——道歉的。”416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啊,就为了那事吗。我们原谅你啦——就当做是和刚刚你救了我们的事相抵消啦”捷娜大大咧咧地说道。

  “捷娜说得对,如果我们早点告诉你关于莉莉娅的事,大概就……能早点解开误会?”塞拉迟疑着说道,似乎对自己的想法不是很自信。

  没有用的。416知道,只要自己听到灵能者这个词,一定会触发六十六号令,一定会对着莉莉娅拔枪。如果是换做别的处境,别的条件下,他能够自己控制下来吗?

  他不敢保证。但416能肯定的是,自己已经克服了六十六号令的心理暗示效果。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之后会再去调查。

  但现在他想要说的不是这些。

  “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和委托。由于本人的严重失误,而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而且是两次!”道歉对特派员来说并不是很常见的事情。一般来说,需要特派员道歉的对象,往往已经听不到这些歉辞了。

  “你们可以立即取消这次委托,不需要支付约定的报酬,还可以获得补偿。补偿的内容和方式……需要另行协商。再次向你们致以真诚的歉意。”他背出特派员在委托失败时应当对客户说的抱歉致辞。但不仅仅是背诵,而是真心希望自己的道歉能被三人接受。

  “我靠,你说话能不能直白一点,不要说这些弯来绕去的东西,什么客户什么协商。你要说道歉,那就简单三个字,对不起。然后我们说,这算什么事,过去了。这不就完了。”

  “你说得对。对不起,塞拉小姐,捷娜小姐,还有莉莉娅。我很抱歉。”416将一只手按在胸前,然后对着塞拉和莉莉娅弯下腰。

  “这不就对了,哎……”

  “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塞拉摇摇头,。“如果说需要道歉的话,应该是我们才对,如果不是我们从你那里逃跑的话,就不会……”

  “你们逃跑是对的。当时的我……正处于失控的状态。”六十六号令这个词再次浮上416的心头。

  “不,416先生。我相信就算是当时那个状态的你,也不会伤害到莉莉娅和我的。我亲眼看见你……打掉了自己拿枪的手。”

  “这是两回事,我已经对你们……对我的委托人造成了生命威胁,后面的一切行动都只不过是在补救而已。包括我对塞拉小姐你……险些做出的既不理性又不人道的行为。”他决定还是用委婉一点的句子来代替“强暴未遂”这个词。

  “厄……这两件事原来是有关系的吗?”塞拉脸红了一下。“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总之,就是这样。我承诺我会在一路上保护你们,但至今为止,我已经失败了两次。”他现在依旧在反省,为什么他没有察觉到辛迪加杀手的出现。回顾之前的那些蛛丝马迹,他本来完全可以提早觉察到。仅仅是光靠野狗逃走时有意绕开的某个方向,他就应该察觉到异常,而不是过度专注于和捷娜的对峙。

  “你还是保护了我们,416先生。捷娜已经告诉了我关于杀手的事。”

  塞拉越是提起这件事,反而让416越是愧疚。他本来可以同时保护三人,而不是最后只做到了掩护捷娜。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幸好,不管是上天,还是运气,还是……灵能,给了他弥补错误的机会。

  416分别看了三人一眼:“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所以,如果你们决定现在和我分开,自己上路,我完全可以理解。”

  “但——”他突然话锋一转:“我不建议这么做。这也是,我刚刚提及的,需要协商的补偿内容。”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边吃边聊。我觉得你们应该都还没有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