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食物顺着416的食道进入胃里，转化为能量弥补416今晚的大量消耗，并且更重要的是，里面的蛋白质和氨基酸会在α反应液的作用下，迅速修复他今晚战斗时受到的损伤。右手腕的贯穿枪伤。后脑的重击伤。后背被子弹击中西装的防弹内衬时造成的瘀伤。还有辛迪加杀手给他造成的几处微不足道的伤害。
经过塞拉加工过的罐头食物，虽然称不上美味佳肴，但依旧是416这段时间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她懂得如何靠极其有限的食物进行搭配，甚至还能通过罐头里的酱汁调节咸度。
这是艾达人的天赋吗？还是塞拉自己后天学到的？奴隶的职责所需？反正比安全屋里的烹饪AI强。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所以，补偿是什么？”捷娜放下已经吃得精光的碗。“我对这个特别感兴趣。”
“我觉得……并不需要什么补偿。”塞拉则有些犹豫。
“在明确补偿的内容之前，我需要先确定一点。”416看着三人，严肃地说道：“你们，需不需要我继续保护你们，前往自由港？”
“当然要。”捷娜比塞拉还要抢先开口。塞拉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们的态度让416有些意外。就算是他自己，也还是对之前因为六十六号令的暗示而对莉莉娅拔枪相向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刚刚还在踌躇，要怎么才能说服三人。
“就算发生了之前的……”416还需要再次确定。他看了一眼莉莉娅，脸色已经逐渐恢复红润的女孩对他咧嘴笑了一下，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她对他们严肃的交流似乎兴趣不大，自顾自地在那边看着自己的旧图画册。里面是作者画的一些对“天堂时代”美好生活的过度遐想。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塞拉说道：“我相信那不是你的本意。而且……我们之后再说这件事，416先生。”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吗，416先生？”
“我发誓。”416看着塞拉的眼睛，在排除了她魅力的干扰，排除了他心头的犹豫、蠢动等杂念之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们相信你。”
“说真的，要是有一个比你帅，比你能打，比你可靠体贴会说话的保镖，那我们就换掉你。但这不是没有吗？就将就凑合着继续是你吧。”捷娜吹了下口哨。“说真的，最近这段路……是真的有点危险。以前我们都是靠莉莉娅的直觉能力避开——”捷娜突然捂住了嘴，不安地看着塞拉。
“没关系，我觉得现在可以和416先生说清楚了。”塞拉点了点头。
“你也看到了，莉莉娅有一些……和常人不同的……灵，厄，特殊能力。”塞拉牵住了莉莉娅的手。
“灵能。”416帮她说出了那个词。塞拉抿着嘴，点了点头。说出这个词的时候，416的右手小指微微抽搐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控制住了，并且确定没有人留意掉。
“塞拉姐姐说我不能对别人说起这件事。但我觉得叔叔你不是别人！”莉莉娅补充道。
“很多地方，还有很多人……对莉莉娅这样的灵能者有严重的偏见。416先生您……应该不会有吧？”塞拉谨慎地问道。
“没有。事实上……”416决定如实作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我之前从不知道有什么灵能者。”这当然是实话。一部分的实话。现在的416，的确是第一次听到“灵能者”这个词。至于以前的他是否知道，又是不是因为六十六号令和洗脑的原因忘掉了所有灵能者相关的一切，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开诚布公了。
“那……”塞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相信。但416不认为她可以从自己的脸上看出破绽。“那你有没有听过这些词，比如……灾祸化身？诅咒者？”
“有听过类似的。”在416刚刚苏醒，开始探索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时，他的确听到一些类似的名词。他苏醒点附近的聚落，正在严格地审查“诅咒者”。但416完全将之归咎于末世后复苏的宗教迷信，完全没有将之当一回事。
现在想想，如果当初稍微重视一点就好了。
“还有魔女啊女巫之类的。”捷娜补充道。
“女巫和魔女……所以，这是对灵能者搞起中世纪魔女审判那一套了吗？”
“魔女审判？那是什么？”
“没什么，当我没说。”历史断层看起来很严重。这个世界对它的过去到底还记得多少？“所以这些词都是用来称呼……灵能者的？”
“对。被发现的灵能者，要么被赶出去，要么……”塞拉的表情灰暗了一下。这就足以让416明白第二个“要么”后面省掉的内容是啥了。
“我明白了。你们对莉莉娅的保护很周全，很正确。”或许他还可以教她们怎么更好的保守这个秘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
“所以，莉莉娅的能力包括：直觉，预知？”416回忆了一下所有跟莉莉娅相关的，那些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从她感应到塞拉还有416自己遇到的危险，以及她觉得416的“可靠”。
“这个也是吗？”看着塞拉在点头，416拿起那两枚射向两人的子弹，将它们变形扭曲的模样展示在塞拉面前。“莉莉娅的能力？”
“这是什么？”塞拉一脸疑惑。
“杀手射向你们的子弹。我只来得及帮捷娜挡住。”塞拉的表情来看，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莉莉娅，你帮塞拉姐姐挡住了这俩子弹吗？”他决定直接问本人。
女孩困惑地摇摇头，放下手里的图册。
“我只是，突然感觉到巨大的危险。我必须……我必须保护自己，还有塞拉姐姐。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莉莉娅并没有说谎，416能分辨出来。
依旧属于预知和直觉的一部分。
“那么，那棵巨大的藤蔓，也是你让它长出来的吗？”
“啊？”莉莉娅一脸迷惑。“疼漫是什么。”
“416先生，我还没有告诉莉莉娅……刚刚发生的全部事情。”塞拉似乎不想让莉莉娅知道太多。
“没事了，莉莉娅，你继续自己玩吧。”
“哦。”对416的回答，莉莉娅似乎不太开心，她低下头，胡乱地翻着画册。
除此之外，还有那颗脱落的牙齿上面长花。还有那株变异的巨型藤蔓。这些也是莉莉娅的能力的一部分吗？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甚至找不到这些能力的相关共同点。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416先生。您……对莉莉娅的能力，没有偏见吧？”塞拉又追问了一句。
“完全没有。我不会把她当成什么魔女和受诅咒者。她和你，和我，和捷娜一样都是人。最普通，最正常不过的人。”不知道塞拉和捷娜，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这句话，并且知道它的讽刺意味。捷娜是普通的人类没错。但经过一系列生化改造的特派员是普通人吗？从基因上就已经和人类不一样的艾达人是普通人吗？现在又多了一个灵能者。
真是一个有趣的组合。
而塞拉则像是一直在等她这个答案一样，松了口气。
“很好，我会继续以赏金猎人庄维克的身份，护送你们到自由港。而接下来则是我要提出的补偿的内容：到了自由港后，我会判断这里适不适合你们留下。如果合适，我会帮你们找到合适的居所，留给你们足够生活一段时间的钱。”
“如果自由港不行，我也努力帮你们找到另外合适的地方。但我不能再护送你们前往，我在自由港有任务要完成。”
“但我会教你们如何乔装打扮，变成另外的人。让那些只有通过照片来寻找你们的赏金猎人和杀手无处可寻。我还会教你们如何更好的保守莉莉娅的秘密，不要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样可以吗？”416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这些补偿内容，换算成钱，价值多少？五十万美金？一百万？不足还是超出了组织为他们设定的范围？他不在意。但416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希望她们能够安全，幸福地生活下去。最好是能够永远摆脱那些杀手，赏金猎人。还有416他自己。
他不想再让孤儿院的悲剧重演。
“厄……我能换个补偿方案吗？”捷娜突然问道。416很少见到她需要这样踌躇才说出话来。
“能不能，你帮我们……”她咬着牙：“把商贸大公杀了。从此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