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决意
这座女孩在慌不择路间选择的山洞和其他山洞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会迷惑到那几位主教和圣教军的双眼与双耳。留在外面的那些魔法与人为制造的乱象也是如此，他们或许真的能给这些强大的追兵带来阻碍，但能够争取多长时间？
几分钟或是十几分钟？
这已经是女孩认为最乐观的情况下能够争取到的时间了。这点时间能做什么？
既不够他们等到救兵——而且估计也不会有营救他们的救兵，也不够他们彻底离开这里，于是现在只能躲藏在这座山洞里，苟延残喘度过最后的一点时间。
“莉莉！莉莉丝！”
“莉莉丝·杰尔德！快离开这里！”
德费特姆拼命地呼喊着女孩，说着各种话语想要让女孩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这里，然后莉莉丝便完全无视了他的话语，由内而外地封死了这座山洞，完全没有冲出去的打算。直到女孩将他搬到山洞深处，无比认真地帮他治疗伤口时才终于勉强回过神。
女孩则是一边用尽全部的魔力控制力释放出她竭尽所能效果最好的防护系治疗魔法让那两道可怖的伤口向愈合发展，一边在心底做出某种决定。
以外面现在的情况，想要两个人都平安地离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白日做梦，天方夜谭，除非遇到奇迹。
但奇迹和魔法一样，不是免费的。在之前十几天的旅途之中，莉莉丝觉得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触碰到了奇迹，恐怕已经将奇迹用尽了。
但正如奇迹和魔法是有代价的，如果反过来理解这句话，只要肯付出代价，就有可能把原本艰难的事化为可能。
教廷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诗人，是女孩自己。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杀死诗人。只要诗人死了，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实际上这样的想法从女孩成为诗人到现在出现过很多次，在她意识到这股力量杀死了她的爸爸之后，在更多的人因为针对她设计的阴谋中死去之后——这股想法越来越强烈。
女孩一直用各种事情来说服自己，找到自己的价值、实现爸爸的愿望、再见一见莱瑟叔叔、不让颓废大叔感到伤心。但当一些事情发生之时，她仍然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两次主动吸纳魔力，在大街上自爆身份驱逐居民，这些全都是在找到了合理借口后进行的求死举动。
而现在，她又有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她要救下颓废大叔的生命。
属于治愈魔法的绿色光芒逐渐熄灭，看着眼前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已经脱离了二次伤害可能的伤口，莉莉丝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将手中的魔力彻底散去，莉莉丝站起身，想要在离开这里之前再看一眼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天的颓废大叔——但就在她看向对方的双眼时，她从那双蔚蓝色的双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彩。
就连动机与成因说不定都有所相似，她几乎是立刻读懂了德费特姆眼中那光芒的含义。
右手顿时聚集起魔力的光芒，几道锁链顿时从地面延伸而出，锁住了德费特姆的双脚。但对方显然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德费特姆立刻拔出杰尔德的配剑，附着混沌的剑刃顿时毫无阻力地将魔法锁链斩断。
拖动着刚刚才处理过伤口的双腿，德费特姆用力在地面一蹬，整个人顿时向莉莉丝飞来。他没有握剑的那一只手前伸，手中握着一个奇怪的好像符文一样的东西。女孩下意识觉得那个东西有点眼熟，就好像那个图案她在哪里见过。
身体先思想一步向侧面侧过身，刚好躲开了德费特姆手中的符文石，知道对方一个翻滚重新站稳身体，女孩才猛然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个图案。
就在第一次遭遇维纳迪的时候，她想起来，颓废大叔曾拿着一个罐子要她向里面灌注混沌的力量，罐子底端就刻画着这样的符文。她还记得，主教大叔那时候就是被那个符文给吸引走的，而符文的含义——
响起了维纳迪说过的话，女孩的双眼顿时瞪大，一只手抓向德费特姆的手腕想要夺下那颗符文。但哪怕成为诗人之后她的身体素质各方面比普通的成年人还要出色，但终究比不过常年战斗的德费特姆。
伸向对方的手腕顿时被德费特姆抓住，德费特姆手上一用力，顿时将女孩的整个身体拉向自己。
“魔法让智慧化作……”
慌忙中念诵的咒语才说到一半，德费特姆就立刻一把捂住了女孩的嘴。莉莉丝一边疯狂地催动属于混沌的权能，一边祈求地看向德费特姆，翠绿色的双眸积蓄起泪水。
德费特姆只是向着她露出一个笑容，下一个，他手中的符文释放出不受女孩控制的混沌物质，将女孩整个人吞噬其中，释放出扭曲了秩序空间的波动。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深邃的紫黑色光芒，无论是紫黑色的混沌物质还是女孩全都消失不见。
“呼……”
德费特姆满意地呼出一口气，抓着符文石的左手举到自己面前。看着那因为耗尽能量而不再释放出紫黑色光芒的符文，他脸上浮现出轻松畅快的笑容。
重新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曾属于杰尔德伯爵的配剑，德费特姆活动了下自己手上的那一条腿，稍微有一点不适——但还可以勉强接受。
稍有些一瘸一拐，德费特姆提着剑，向山洞口走去。
取出一张刻录着爆裂术的卷轴，狂暴的雷电顿时将面前堵塞住洞口的碎石纷纷炸肺。看着外面更加明亮的环境，德费特姆不闪不避地走出了山洞。
在他不远处有一名圣教军正跌坐在地上，显然那一发爆裂术卷轴发挥作用的时候，他就在山洞口清理碎石。德费特姆没有在意他， 自顾自地向外面走去。
他这般大张旗鼓的行为理所当然地吸引了圣教军和两位大主教的注意，才没走出几步，德费特姆就被严密的人群所围拢。
“诗人在哪儿？”
“呵呵……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德费特姆线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你们不会有机会找到她了。”
就连他也不知道女孩现在的位置了，那是个随机传送卷轴，但无论传送到哪里，都比留在这里等死要好。
读懂了他的意思，联想到几十年前对付诗人的经验，其中一名大主教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协助诗人逃跑吗？这个罪名我不是第一次被扣上了。”
这名大主教几乎被气得发抖。
“当年的懦夫也有勇气学别人逞英雄了。”
他的右手抬起，下一刻十几道光箭飞掠而来。德费特姆懒得躲开，就算躲开这一波攻势也没有用了。
教廷确实不会伤及目标以外的人，但阻拦他们的人除外，尤其是涉及到诗人的时候。
鲜血又一次洒在地上，德费特姆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
“……阿米库斯……”
“这一次……我算是成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