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竟有些黯然神伤。
这时候,阿四才瞧清楚,这女子是有西域人长相,只是眼睛有一个血窟窿,看着有些许渗人。
“心能栖息的地方,便是故乡,好走。”
尽余欢很是诚恳。
女人浑身一颤,看了一眼尽余欢,幽幽道,“若相遇于红尘......”说着,苦涩一笑,领了阿三的灯笼,便扭头离开了。
三人站在食斋门口,忽而见到点点白盏升于夜幕,恍惚间,难分星辰与灯盏。
恍惚间,这百年灯火阑珊,车马如簇,笑靥盈门,纸醉金迷,莺歌燕舞都在面前一一闪过。
最终,归寂于黑暗。
“公子,她们都入轮回去了吧?”阿三明知故问,也似自问自答。
在食斋数百年,他深知进得此中来,便是一场造化,这些徘徊在京城中早就失了神智,变得混沌的鬼魂们,得了食斋的一缕烟火。
便能重归清明,再入轮回,避免了魂飞魄散的结局。
“公子,她们是谁?”阿四忽然问道,感觉自己因为睡觉错过了很多剧情。
“京城历任花魁。”
尽余欢说完,指了指牌子,转身回去了。
阿三连忙换上了“禁”的牌子,也跟了进去。
阿四一愣,连忙跟上问道,“都惨死了?”
“烟花红尘,开得绚烂,结局可就不一定了。”说完,尽余欢对阿四道,“由于你偷懒睡觉,所以,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阿四连忙应了下来,就听尽余欢吩咐道,“去把花魁梳妆的镜子给......弄过来。”
尽余欢总觉得“偷”字太不符合人设气质。
阿四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就这,叹了一口气,一个转身就变成大黄狗,然后拿爪子推开了门,就出去了。
尽余欢刚躺在椅子上,阿四就回来了。
“这么快?”
尽余欢和阿三都有些吃惊。
“对啊。”阿四一脸的自豪。
“那镜子呢?”阿三问道。
“明天阿花会送过来,我给她留了信息了。”阿四对两人说道,一脸的平平无奇。
倒是尽余欢和阿三,再一次对狗的社会组织有了一次崭新的认识。
很显然,阿四这个有不一样力量的狗,对整个狗地下社会有很强的掌控能力,但是,估计脑袋不好使,所以一直仅限于傻乐呵,阿三觉得自己想的肯定是对的。
一夜无话,惬意春睡。
等到等二天日上三竿,阿四出门,就在路旁的柳树底下,把花魁的镜子给拿了回来。
轻松而简单,一泡尿就解决了,而且无人能懂。
尽余欢很满意,越发觉得阿四很可爱了。
阿三鼓励地赏它了一条小鱼干。
将镜子放在桌上,尽余欢拿出了昨夜的瓷葫芦,把血倒在了镜面之上。
一瞬间,镜中笑语莺歌,幽叹悲戚,良人佳人,冤家对头,犹如无数场绚烂热闹的大戏刚好撞在了一个台上。
结局,却是不出意外的寂寥和落寞。
镜子,又恢复成了原本的镜子。
阿四刚想去拿来看看,就被尽余欢给拦住了,扯了一块不透光的黑布遮住了镜面,将它裹了起来装进了百宝囊里。
“这镜子,久放于花魁的卧榻之侧,又被九任花魁血浸魂染,现在已经是能摄魂夺魄,欲想满溢的风月宝镜了。”
阿四还是好奇地问道,“那照了会怎么样?”
“凡人嘛,就朝为欲欢,暮为欲死,一日便成白骨。若是非人,则得看修为定力,修为定力若足够,玩一玩,乐一乐也无妨。”
听尽余欢说完,阿四信心满满地看着他,却被阿三拿爪糊开,“你连一条小母狗都挡不住。”
阿四想要反驳,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梦,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装好了风月宝镜,尽余欢又进了厨房,之前费劲心力收集来的食材纷纷登场。
阿三阿四原本以为乃是一道大菜,没想到竟是一锅汤。
一猫一狗被招呼过来,处理莲子、杏仁、竹荪还有白果。
看着眼前的食材,那些坑蒙拐骗的岁月,仿佛历历在目,这些食材虽然来之不易,但因为是煲汤。
所以,要尽可能多地保留原滋原味,因而并不需要怎么处理,去皮,洗净,白果去心即可。
乌鸡在尽余欢的手里,亦是处理得平凡无奇的鸡没有什么两样,除去内脏和鸡爪,沸水一过。
便可与其它食材,假如姜片、葱段入砂锅即可。
“我猜白凤仙子应该不想要吃这一道菜。”阿四在旁边说道。
“我猜她也吃不着。”阿三回了一句。
“等!”尽余欢就一个字。
直到黄昏时分,这一锅银杏乌鸡煲才算大功告成。
“且慢!”
尽余欢拦住了想要开盖子的阿四道,“这非是寻常汤煲,香味不能散。”
说完,直接连砂锅一并,装进了百宝囊中,“咱们得去找食客。”
“去哪里找?”这才发问的是阿三。
尽余欢不答,只是抽了一根牙签,然后去了院子里,来到池塘的假山旁边,用牙签戳了戳假山上雕刻的山门。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贼人在暗害别人。”阿三瞧着尽余欢的模样。
阿四连忙接嘴道,“主要是气质。”
两人相视点头。
“咳咳!”
尽余欢打断了两人话,正要纠正两人的错误想法,只见山门缓缓打开,一石雕童子走了出来问道,“要开哪门,要去何方?”
“开西门,去西海龙宫。”
“一人一两黄金。”
听童子说完,阿四偷偷问阿三,“给咱们?”
“想屁吃,当然是咱们给他。”阿四白了他一眼。
“咳咳......童叟无欺!挺好!”尽余欢说着,掏出了一两黄金抛进了水里。
童子不理不睬,昂头道,“一人一两黄金。”
“是啊,是一人一两黄金啊,你再看看。”尽余欢腆着个大脸。
童子把眼睛从脑袋顶上挪下来一看,一人一猫一狗。
“你......有你的,请吧!”
说完,童子掏出一块石头,往脚下一扔。
只见那石头顺着他的脚下便开始朝着尽余欢这边延伸而来,越展越大,越展越长,逐渐地的延伸到了尽余欢脚下。
俨然成了一座通往假山的石桥。
只是那一头极细极小,而这一头宛如能工巧匠雕琢的精美石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