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记忆的伤痕(4/6)

  雨后初晴的彩虹挂在天边,书房里的辉夜望着窗外,让自己的心灵小憩片刻。她现在情绪不坏,毕竟一切都在逐渐走上正轨,走上她所期望的方向。

  就在约书亚推门进来的时候,一只发光的小鸟停落在书房的窗台,小巧的脑袋轻灵微动,像是要诉说什么。辉夜打开窗子,让它停落在自己的手心上时,鸟儿幻化成了一个信封。

  “是勒阿弗尔的守密人送来的。”她说。

  “既然是用魔法信使递送的信件,想必是只有你才能知道的事情了。如果你就这么告诉我们,恐怕有悖于寄信人的意愿吧。”约书亚说。

  “我信任您,也信任杜兰达尔的每一个人。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先知快速地扫了几眼那封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怎么了?”

  “那位守密人说,关于布拉格事件有一些新的发现。”辉夜答道。

  “关于布拉格事件吗?”

  “而且,那位守密人认为自己处境不妙。虽然处于猎兵团的严密保护之下,但他认为猎兵团也不值得信任。”

  “明智的判断。”

  “他说,他知道一些隐情——被教团内某些人刻意隐瞒的事。”

  “正因为如此,他认为猎兵团可能对他不利。”与先知共享意识的拉斐尔补充道,“他希望得到杜兰达尔的庇护,而且有些事必须当面对先知大人说。”

  “或许我们现在就该动身前往勒阿弗尔,也带上伊甸和童梦。”辉夜说。

  说到这里,似乎有一个鬼魅般的漆黑身影闪过她的脑海,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会有危险吗?”

  约书亚察觉到了她皱了皱眉头。

  “也许会……”

  “拿着这个。”约书亚把防身用的瓦尔特PPK手枪交给辉夜,“虽然比不上你的权杖,但总比没有强。”

  ○

  守密人的藏身之所原本是座普通的美术馆,猎兵团的严防死守让它俨然成为了一座要塞。

  不出意料,杜兰达尔的圣女们并没有得到驻守者们的热烈欢迎。猎兵们个个荷枪实弹,穿着黑色的长外套,戴着铁质的鸟嘴面具。站着不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座冰冷的雕像,甚至感觉不到一分一毫的生气。

  “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先知大人。”

  守密人是个有着灰暗眼眸的消瘦男子,尽管面相上算不上苍老,但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从外表上看似乎很难判断出岁数。

  “一别两年,能看到您如此健康地站在这里,对我来说可谓是莫大的幸福。”男人接着说,“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向您道谢,如果不是您的救助和鼓舞,我根本就没有可能活到现在。”

  “您是……?”

  辉夜有些困惑,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如此陌生,但他的声音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您不记得我了。这也正常,毕竟我的变化很大,而且那天在索德玛拉您救过的人不计其数,而我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罢了。救了我们以后,先知大人就去继续讨伐恶魔了吧,后来的事您可能不知道。

  “那晚,教团的征募官造访了幸存者的临时营地,我们可以选择加入或是被清除记忆。失去了家园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选择成为教团的一员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吧。而且我也不想忘记那晚发生的事……

  “我可真是失礼,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艾蒂安。”

  辉夜想起来了。两年前,她曾在一片废墟中见过这张面孔,当时正是辉夜发现了濒死的他,并用温柔的言语鼓励他不要放弃。可当时,她看到的分明是一张稚嫩而清秀的少年的脸……

  “可是你……”

  辉夜不自觉地把手伸向他的脸,却在半途停住了。

  “我就说我的变化很大吧。”艾蒂安笑了笑,“身为凡人的我们毕竟不比圣女,为时间闭环供能的时候,我们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时间在我身子里流动的速度可能比外界更快一些,不过我很幸运,好像只是外表上老得厉害,身体还是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明明还是个少年,却要承受这些……

  辉夜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守密人宁愿背弃血誓也要叛逃了。

  “……这本是我应该肩负的责任。”她说。

  “身为无可替代的先知,您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而且比起殉道的伊莎贝尔大人,比起其他献出了生命的人,我的这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恶魔逃脱,又会有许多人遭遇我们曾经历的悲剧。您当初不仅救了我的命,还为我指明了人生的方向。成为守密人是我自愿的选择,我不曾犹豫过,将来也绝对不会后悔……

  “光顾着说我,差点连最重要的事都忘了。先知大人,能不能和您单独谈谈?”

  “没关系的,这里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但有些话只能对您一个人说。”艾蒂安坚持道。

  辉夜看了看约书亚,又看了看美耶、伊甸和童梦。在得到司祭的首肯之后,她才点了点头。

  “好的,我了解了。”

  ○

  先知和守密人离开后,气氛更压抑了。

  虽然行动自由没有受到限制,但猎兵们藏在面具之影中的目光仿佛从未离开过几位访客,这让童梦感到不安。毕竟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不自在。

  约书亚倒是无所顾忌地四处走动着。他轻轻触摸着石柱和墙壁,认真检视着猎兵团布下的防御结界。

  “这道防线真是无懈可击。”他不禁赞叹,“法阵的每一道纹理、每一个符印、每一丝魔力,都严谨精密到了极致。”

  “所以,足够把魔物都挡在外面?”美耶问道。

  “不仅仅是这样。这里的结界不仅能够阻隔混沌的子嗣,也能干扰外界对此处灵力的感知。就像是某种灵力层面上的保护色,让眷族根本无法察觉到守密人的存在,典型的猎兵团风格。毫无疑问,只有世界上最顶尖的魔法使才有能力构建起这样的防线。比那个邪教头子强得多。”

  ○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十分清澈嘹亮的声音传来。

  接着,远处响起有力且咄咄逼人的脚步声,更让童梦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来人是一位亮金色头发的纤细少年。和猎兵们一样,穿着双排扣的长外套,手臂上也戴着猎兵团的袖章,但他没有戴面具。他有着锐利的金色眼眸和一张远比寻常女子更俊俏的面容,左眼下方点缀着一颗泪痣。

  “卢卡斯。”司祭的表情更加严肃,“卢卡斯·冯·伯利辛根。”

  “裁判长的儿子?哼,也算是你的同窗吧。”美耶不无讽刺地对他说。

  “虽说同在神学院求学,但我们之间可谈不上什么同窗之谊。”司祭轻声回应道,“作为教团中最有权势的两大家族的继承人,我们自出生的一刻起便是对手。”

  那位美少年在他们面前站住了,摆出一副睥睨一切的架势。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目盲的紫袍女子,以及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魁梧男子。

  “这些闲杂人等为什么会在这儿,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卢卡斯装腔作势地向在场的猎兵们发问。

  “别为难他们了,我们来这儿是因为守密人本人的要求。”约书亚说,“这位魔法使认为自己身处险境之中,所以寻求杜兰达尔的保护。”

  “身处险境?真是无聊的笑话。”卢卡斯扬了一下眉毛,“没有杜兰达尔的这些年,猎兵团凭着自己的力量对抗着世界各地的魔物,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现在这里的一切也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无论是眷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绝无可能靠近他半步。”

  “是吗?”

  “说到底,你还是想在保护守密人的任务功劳中分一杯羹吧?不过大势已定,你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你未免考虑得太多了吧,团长阁下。”

  “不是这样吗?”卢卡斯冷笑着绕到司祭身后,把脸贴近他的耳廓,“又或者,你只是想重温与你的小情人一同行动的甜蜜吗?”

  “我再重复一次。”约书亚闭上眼睛,“我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确保守密人安然无恙。即便是对你们而言,多一份强大的助力也总是有利无害,或许我们算不上是什么朋友,但至少在保护守密人和阻止恶魔逃脱这方面,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强大的助力?哼。”卢卡斯离开约书亚,打量了一下美耶、伊甸和童梦,“我早就听说萤光院又招募了一些乌合之众,可她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战斗了。单凭这些残兵败将,你认为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助力’?”

  “是不是残兵败将,你试试就知道了。”美耶提起锁镰。

  跟随卢卡斯的两人摆出了戒备的姿态,猎兵们也举起枪瞄准了不受欢迎的客人们。

  “没这个必要,濑藤小姐。”约书亚按住美耶的兵刃,“现在和那两个人动手不是明智之举。”

  “呵呵,看来你记性不错啊。”卢卡斯说,“那么,不妨给你的小野猫介绍一下我的帮手吧。”

  “那位紫袍的术士名叫香农·薇薇安。”约书亚说,“她是顶尖的魔法使和神秘学家。为了加强灵体感知力不惜舍弃了双目。身为人类的魔法使终究是有反应力和运算能力上的极限的,因此她在体内植入了生物计算机,以便在短短几毫秒内施放出极其复杂的魔法。

  “另一位是小约翰·克莱蒙特,精通多种流派魔法的传奇魔物猎人,同时也是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在过去的三十年间,他在全球各地猎杀了上千种不同的魔物。他胸前的水晶坠子是用混沌之核的碎片制成的,用于追踪恶魔的爪牙。”

  “所以呢?”美耶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那枚坠子是从一只暗影猎犬身上猎获的。”约书亚说,“当时我也在场,亲眼目睹过这两人是如何在猎兵团的配合之下轻松取胜的。在眷族创造的结界中尚且如此,更别说在他们的地盘了。真要打起来,恐怕只会两败俱伤。”

  “哼。”

  虽有些不情愿,美耶还是放下了刀,对方也解除了戒备状态。

  “看来你们还算识相。”卢卡斯说。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团长阁下。”约书亚说,“布拉格的守密人可是在猎兵团的庇护之下被杀的,如果说你们的措施真的如此天衣无缝,那么布拉格事件又是怎么发生的呢?还有,布拉格事件的元凶也还没有被捕获吧,追捕那个魔物也是猎兵团的职责,如果没有完成任务的话,令尊大人也难免会受到责难。

  “而且再有一个守密人出事会怎样,恐怕无须赘述。那就意味着恶魔可能马上摆脱禁锢重返这个世界。如果我没记错,猎兵团的历史上从没有过击杀恶魔的记录。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猎兵团还有令尊大人损失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名声那么简单了……”

  “恰恰相反,克洛普施托克。”卢卡斯打断了他,“恶魔的逃脱或许意味着机遇呢?两年前我们的终极武器惩戒之剑就已经重创了恶魔,当时的混沌能量波动就说明了一切。而这一次,我们会杀·了·它。”

  听到这儿,约书亚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毕竟当初正是猎兵团违背部署的攻击才导致辉夜受了伤。

  “现在,经过改良的惩戒之剑威力早已今非昔比。”猎兵团长接着说,“正如你说的,猎兵团现在正缺少第一次击杀恶魔的战例。一旦我们成功,尊主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再也不需要圣女了。”

  “只希望你的自信不是那么盲目。”

  ○

  此时的会客室,艾蒂安与辉夜也正展开着交谈。

  “抱歉以如此唐突的方式邀请您,先知大人”守密人的神色比刚才严峻一些,“但这也是不得已。”

  “请别在意,我重新开放庇护所的入口就是出于对教团的欢迎。您刚才说有重要的事要单独对我讲?请说吧。”

  “您知道布拉格的守密人被杀的事吗?”

  “我知道,他被某种魔物吞噬了。”

  “这件事恐怕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守密人皱皱眉,“也许他不是被魔物所害,而是被人谋杀的。”

  “可魔眼记录下了他被吞噬的全过程。”

  “据我所知,顶尖的魔法使是有可能用幻术骗过魔眼的。”

  “可那一带确实有魔物留下的足迹。”

  “魔物也是可以被人操控的。”

  “……”

  “这不是毫无依据的猜测。当晚的事件有一些被人所忽视的疑点,恐怕就连司祭大人也没有发现,毕竟他刚介入案件不久就被派去协助杜兰达尔了,此后案件就由猎兵团接管。不过,原本与司祭大人协作的教士何塞普并没有停止调查。他和我一样,都是索德玛拉的幸存者,并且一直保持联系。我们彼此信任,所以他才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他发现了什么?”

  “事发那天,守密人落单了。而且是他自己一反常态支开了所有人,这才给了魔物可乘之机。守密人为什么要单独行动?而且魔物为什么能够精准地抓住这个时机呢?”

  “好像是有些奇怪。”

  “这还不是最可疑的。何塞普发现,事发地附近的安全屋有人进出的痕迹,而在那以前至少有半个世纪没人进去过。换言之,守密人在被杀之前已经到达了能够阻隔混沌的安全屋,可他又是在外面被吞噬的。那他又是为什么主动离开了大多数魔物所无法侵入的区域呢?”

  “嗯——”先知陷入沉思。

  “很难解释吧?不过,如果他不是主动离开的呢?”

  “您的意思是……难道说?!”

  “也许安全屋内也存在威胁,他才会离开的;又或者,他就是在安全屋内被杀的。何塞普发现,其实当晚进入安全屋的还有另一个人,虽说那人已经极力地掩藏痕迹,但还是百密一疏地留下了线索。那是残留的秩序能量,很有可能是天使的足迹。这意味着……”

  “不可能!”先知意识到对方想说什么。

  “虽然不愿相信,但在场的另一个人很可能是个圣女。她与守密人之死有着脱不开的联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她杀死了守密人,然后通过幻术骗过了魔眼。而且,既然拥有进入教团布置的安全屋的权限,说明这位圣女很可能已经受到了教团的招募,或许她就在杜兰达尔战团之中。”

  “这绝对没有可能!”先知有些激动,“圣女和恶魔可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您应该知道,我是有读心的能力的,如果真的是战团中的某人,她又怎能安然地留在我身边呢?”

  “对于天使赋予您的异能,我早已有所耳闻。”守密人叹了口气,“但是,您真的读取过战团成员们的内心吗?您的能力也还没完全从两年前的重伤中完全恢复吧,如果现在您的同伴刻意要隐瞒心中的某件事,或者用虚假的思维来欺骗你,您有把握识破吗?”

  “我……”

  “如果对方是刚觉醒的新人或许可以,但如果是身经百战的圣女呢?还有,如果对方是杜兰达尔之外的圣女,以秘密的身份藏在教团中,蓄意要隐藏自己的行踪,或是伪装成普通人的话,您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感知到她吗?”

  “不过说到底,这只是您的猜测……”

  守密人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一颗念珠放在桌面上。

  “这是?”

  “何塞普在安全屋找到的。出事前他已经提前把这个东西用魔法信使交给了我,这是解开真相的关键。”

  “您说……出事?”

  “嗯,这些天,他的调查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原本要在昨天晚上来访,可他并没有赴约。他死去了,死因是毫无征兆的心脏骤停。”说到这儿,艾蒂安的眉宇间满是哀伤。

  “什么?那么……这颗念珠……”

  此时,一直隐形的猞猁布偶忽然现身,跳落在书桌上。嗅了嗅那颗念珠后,说:“毫无疑问,上面残留的能量的确是天使留下的灵力。只不过能量已经发生了衰减,我很难判断它源自于谁。”

  “怎么会……”先知还是不愿相信。

  “等我通过这些残留能量还原当晚的情形,一切就都明白了。”

  “怎样才能做到呢?”

  “有人说成为守密人意味着要承受时间的诅咒,但在我看来不完全是件坏事。在身体迅速衰老的同时,我也学会了一些新的能力。现在的我,能够以物件为媒介回溯过去,虽说无法干预时间或是改变历史,但至少能清晰地看见过去的影像。只是我还需要一些练习才能熟练掌握这种能力,校准时间流中的坐标也是颇费力气的工作。

  “还有,除了圣女之外,教团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您也相信何塞普的死去不是巧合吧?其实早在猎兵团接手后,就有人匿名警告他,要他停止调查。作为老朋友,我很了解何塞普,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轻易屈服的,只不过他常常受到猎兵团的阻挠,教团也对他的报告置之不理。结合以上的事实,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教团内部有人想掩盖真相,对他下了毒手。考虑到猎兵团与此事可能的关联,我才不得不提防着身边的这些‘保护者’。”

  “难道教团内部有人想要释放恶魔?”

  “我想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大家都见证过两年前的灾难啊,为什么……”

  “先知大人也知道吧,教团内的人转而皈依恶魔这种事在历史上并不鲜见。”拉斐尔说,“哪怕是圣女背弃了神也并非不曾发生过的事。背叛的圣女往往被称为‘魔女’,本质上她们与普通圣女无异,只不过支撑她们战斗的是扭曲的,或是不被教团认同信念罢了。”

  “话虽如此……”

  虽然听说过关于“魔女”之事,但她说什么也无法理解。背弃了神的所谓“信念”为何还可以支撑着她们去战斗?

  “说到底,人类从来就不是理性的生物,许多举动都无法单纯地用理智和逻辑来解释。”拉斐尔接着说,“最近被剿灭的混沌之子教派成员中,就有索德玛拉的幸存者。我们一开始就清除了幸存者们的记忆,但有时干预记忆的魔法也并非完全可靠。残留在大脑中的信息碎片会形成闪回的梦境,而如果做梦者因为某种契机聚集在一起,并且用错误的方式解读这些梦,就难免形成扭曲的信仰。”

  “分明是劫后余生,却选择崇拜差点毁掉自己的东西,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艾蒂安的目光变得阴郁,“我真心为那些人感到悲哀。”

  “其实这也不奇怪。”拉斐尔说,“恐惧是控制人心最有效的手段,所以才会有人转而崇拜恶魔,这种具有无上毁灭之力的存在。虽然恶魔通常没有人类所认为的‘意识’这种东西,也不会对人类的信奉抱有什么期望。”

  “究竟……是谁会如此疯狂?”

  “除了疯狂以外,还有另一种可能。”艾蒂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