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渐行

  这群新兵来到火车站,顿时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很多人都蜂拥而至,在旁围观。新兵终究是新兵,缺少定力,不一会儿新兵队伍里就有人骚动了。接兵的参谋突然吼道:“那边的那几个,在说啥呢,给我闭上嘴,都站好了,保持队形!”新兵们吓了一跳,骚动声立刻戛然而止了。

  接兵的参谋用降低分贝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现在开始你们都是军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在外面保持好形象,别把你们在家里的毛病带到部队去。穿上了这身衣服,就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身份。千万别给你们父母丢脸!别给你们自己丢脸!”

  之后围观的群众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些新兵再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小动作,直到他们排着队上了火车。在火车上,这些新兵按照接兵参谋的指令一排排的坐在一起,都直着腰挺着胸,有着那么一点点当兵的样子。坐在靠窗户的新兵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窗外,看着这个封存着自己十八年回忆的城市,算是临行前留下最后的怀念吧。

  火车渐行渐远,家乡的影子消失在身后。接兵参谋跟他们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要时刻保持纪律,之后就独自去了卧铺车厢,留下这群新兵享受进入新兵连之前最后的自由时光,当然还有一名同那个参谋一起来接战的小战士在硬座车厢陪着这群新兵蛋子。

  这个小战士对他们说:“你们不用太一本正经的,只要不大声喧哗,不跑来跑去就行。保持好整体状态,别给路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就可以了。”

  新兵蛋子们听到这么一句话,仿佛接到了圣旨一般如释重负。有的人拿出了行李中的吃的喝的,与大伙儿一起分享,其实也不算事分享,只是他们被之前武装部的参谋所说的那番话给吓到了,进入营区之前这些吃的喝的都要解决掉,这些吃的喝的可不少啊,所以与其说是分享,或许可以说是一起分担。

  陆少兵在火车上和同行的战友们开始聊起天,他们一边吃着那些零食,一边猜想着即将面对的军营到底是怎么样。

  有个胖胖的小胖墩拿着一包薯片说:“我是电视剧看多了,之前看了《士兵突击》,那里面的许三多,那当兵的样子真的很真实,虽然很累很苦,但是只要坚持,就有无限可能,说不定咱们也会在部队变得特别优秀。”

  旁边有一个瘦瘦的战友笑着说:“我看你是想到部队去减肥的吧,瞧你那样,还吃啊?你这饭量,估计到部队根本吃不饱的哎。到时候还有那么多训练,真担心你熬不过去哟。”

  “这部队的生活,咱们谁也不知道,不管苦不苦、累不累,也就那么这一阵子,听说三个月新兵连才会往死里练,等三个月之后下了连队,那就舒服咯。”另一个瘦瘦的战友连忙接过话说道。

  旁边有人继续反驳道:“那可不一定,等新兵连结束,咱们还要被分下去,万一被分到不好的地方,想逃都逃不掉,估计到时候还是要一直苦下去。”

  有人不乐意听这么消极的话,连忙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是在新兵连,还是下连队到什么鬼地方,再苦再累也就两年,到时候退伍回家,就当这两年在地狱上刀山下火海呗。而且你们想想,穿着着军装,多么帅气。到时候退伍回家,身边小姑娘一大把一大把的让自己随便挑随便选,想想就开心咯。”

  “哈哈哈。”众人听到这么一说都乐呵着笑着,毕竟这群男生正处在青春期,内心自然波涛汹涌,谁不想搂着小姑娘,好好享受糜烂生活。有人继续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咋不想着在部队找个媳妇儿,说不定女方家长还是将军呢。那你小子这辈子就不用奋斗咯。”

  刚才说话的那个战友连忙反驳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就不喜欢吃软饭,找个将军的女儿有啥用,你敢欺负她吗?担心她老子直接把你阉了。所以嘛,找将军的女儿不现实,还不如我自己当将军呢。”

  “哟,等你当将军,那也是糟老头子了,你难不成到六七十岁的时候还想着找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到时候你还有那精力吗?你可别犯错误哎,小心一枪把你崩了。”感觉这一车的新兵蛋子都是杠精,你一言我一句,一直说着没完没了。

  “我听说有人去部队是为了考军校的,到时候要当领导的。”突然有人开了新的话题。

  刚才那个杠精连忙补充说道:“对啊,要想当将军必须考军校哎,咱们到部队也只是大头兵,终究是当不了将军的。”

  有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战友说道:“考军校可不容易哎,听说比高考还难。不过在部队大家如果都不学习,说不定一两个认真学习的人就能考上了。”

  “听你这么一说,难不成你想考军校?”杠精继续反问道。

  “我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但是我能力有限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放弃上大学跑去当兵了。退一万步说,等退伍回去,我还可以参加二次高考,到时候还有高考加分政策,说不定也能上个好一点的大学。”那个文质彬彬的战友说的很认真。

  杠精听他这么一说,一点趣味都没有,也就没有继续杠下去了。而其他战友却按捺不住,有人继续说:“话说去当兵的,有几个人是想学习的。混个两年,赶紧回家,省的在部队吃那种苦。两年时间,既给家里交个差,又不用去上学,多爽的事。”

  “我去当兵不仅仅是为了不学习,家里这是给我安排好了,躲躲仇家的。”一个长得很痞气的战友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技校有个叫彪哥的人,前段时间带着技校的兄弟跟社会上的一帮子人打架,好些人都被打进了医院,还有些人被派出所抓了进去。”

  “貌似听说过。”有个战友应和着,然后反问道:“那和你啥关系?”

  那个痞气的战友继续说道:“我就是你们的彪哥啊,要不是因为家里怕我因为这事被派出所抓去,我才不想去部队找罪受。”

  “牛逼啊。”众人一阵嘘声。纵使现在有路人走过,都会感觉这一车厢并不是当兵的,而是一群不良人。

  陆少兵听着他们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这些想法活生生的是在天马行空,但也都很现实,毕竟现在我们都生活在这和平年代,还有谁愿意去当兵的,一般人多少都是怀着一些私心,剩下的都是被家里逼迫着去部队的,而真正想去部队,想去保家卫国的并不是很多,但也不能说一个都没有,而更多的是带着私心来到部队,然后走向不同的道路。

  陆少兵望着窗外,问着自己内心,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去当兵,也许他不敢去面对心中最真实的答案,因为他也是怀着私心前往军营的,然而一切都未尘埃落定,一切都在时间的运转中发生着各种没有定数的转变,陆少兵只有保持自己的一成不变,让未来变得更加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