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春

  联盟公历295年10月6日,周二,青城大学。

  出于自身的兴趣原因和为了有效利用时间,莲通过尤金中将申请了大学旁听证明和魔法科的入学资格。现在正在旁听一节历史课。

  “因长久的战争导致的生产不均衡、劳动力不足、阶级矛盾剧烈等社会问题的频发。260年1月1日,在付出了5名联盟特级魔法师的惨痛代价后,联盟成功于东海上各分割出两条止战线,即特级魔法师以命创造的‘空想冰川线’、‘风暴线’隔开了两国所有在东海的战争等越线活动可能。

  260年6月26日,两国于西海群岛上建立的临时使馆中签署了停战协议,并协定以西海群岛为缓冲界,二国军队不得越界。”

  与从小被传授的知识不同,帝国的教科书将东海的两条分割线归功于7位帝国特级魔法师的手笔。

  但本身作为对魔法有较高研究的魔法师,莲清楚即使有7名特级魔法师也很难完成能在星球表面画一条分割世界的经线还能持续到现在的魔法。

  “所以是12名魔法师不分国界的合作吗。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莲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自己的发现,并在这条止战线后写了“长久持续”和一个大大的问号。

  “261年3月5日,前任帝国皇帝乔伊斯·冯·奥古斯汀即位,并发表了‘备战宣言’,其中将联盟的自卫战争称为反抗时代大势行为并将联盟称为未来敌人的言语大大激化了二国矛盾。由此时间点开始,持续至今的冷战开始。”

  台上的教授将课件向后播放,并停留在一张表格页上。

  “冷战最初十五年,二国并没有实质上的敌对的行为,专注于内部矛盾与经济问题的解决。各位同学可以看此表,在275年之前,联盟的经济和就业情况大大好转。

  但自275年开始帝国在西海群岛开始进行军事活动后,二国便开始了长久的军备竞赛和小规模摩擦。同学们可以从数据上来看这20年联盟已经处于发展停滞的状态了。”

  作为悠久的护国骑士家庭继承人出身,莲从小便接触领地的经济与社会相关事务。联盟的情况与帝国相差不大,但是帝国在权力集中的制度下社会的停滞并不能让帝国受到太大的影响。

  “联盟政治家大概会因为这些问题焦头烂额吧。”莲这么想到。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作为经历过战争时期的我十分不愿意在座的同学投身军备竞赛中,但是我更不愿意看到下一场战争的开始。现阶段,足够的军事威慑力依然是防止帝国展开下一次侵略战争的最大倚仗。

  但同学们要记住,强大的实力是为了能够自保,而不是为了成为对他人进行欺凌的借口。”

  课堂最后,教授回想着自己仍年轻时,那个炸弹、导弹、激光武器的生产比粮食还多的时代;士兵的生命如草芥般微不足道的时代;战场魔法师拼命挤出魔力上前线的时代。

  下课铃响起,教授看向台下。他悲哀的发现,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听进去自己最后的话,部分学生的眼中燃烧着的,是和曾经自己见到的主战者一样狂热的火焰。

  “下课。”

  教授挥了挥手,他明白自己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自己只是个青春已逝的老头子而已。

  下课后,莲对联盟的历史产生了兴趣,便径直离开讲堂走向了图书馆。

  时间是午后,秋天的太阳已经褪去了大部分的炎热与刺眼,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图书馆的桌面上。莲挑选了几本书后找了一张承阳的桌子开始翻阅,并用笔记本记录自己不解的地方和与在帝国学习的内容有出入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总能让人心生困意,就在这种悠闲的状态下,莲用手撑住脸,思绪飞跃海洋,飞跃时间,他回忆起了那座不大却装修精致的宅邸,那座他最喜欢的被庭院中的小河包围的亭子。

  过去的光景不断地充实莲的脑海,他看到曾经的自己抱着魔法书坐在里面学习;看到那个小小的克蕾坐在自己的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庭院中的花朵;他看到自己最尊敬的父亲一脸慈祥的在远处指着自己与管家谈话。

  他看到自己的对面,那个有着和自己几乎一样脸庞的少女,正趴在冰凉的桌子上甜甜的睡着。风轻轻的吹过,她的长发轻轻的被抬起。

  一阵风吹过,回忆中的庭院花瓣被吹起,飞向明媚的天空。花瓣越来越多,盖住了这份宁静,盖住了莲的回忆,也让莲彻底坠入了梦乡。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比回忆更早之前的光景。穿着童装的自己和旁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子一起拉着还在蹒跚学步的克蕾慢慢的朝前走,走到了坐在亭中的父亲身边。父亲看着淘气的孩子们,一脸高兴的放下手中的事务,轻轻的抱起克蕾用魔法给她展示各种各样的花。

  知道自己身处梦中的莲静静的看着这番景象,看着依然年轻的父亲,看着站在旁边微笑着,鬓角还未发白的管家,意识渐渐模糊。不一会莲感到了一阵疼痛,自己的手没有撑住脸撞到了桌子上,发出一阵声响引来了周围的注意,睡意才完全散去。

  “回不去了啊······”莲摇摇头将回忆甩开,目光转向手上的手环。手环精致的纹样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银色的表面泛出点点金光。

  自获得这个手环以来已经十年了,这十年中许多东西改变了,自己的选择破坏了本该幸福的家庭,让父亲永远的走了,自己和伦的关系也不复从前。

  感受着和过去一样的阳光,莲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不做出那样的选择,无视他人的痛苦、生命的消逝的话。自己能否心安理得的继续坐在那里呢?

  “遵从正义,我会为你骄傲的。”

  依然是在那个亭子,父亲将大量的财物给自己时只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直到那时,自己都不知道父亲会选择那种结局,而这句话,成为了自己从父亲那得到的遗言,成为了束缚自己的枷锁。

  “再怎么纠结过去也都是伪命题而已,好好看书吧。”莲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强行打起了精神,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书页上。

  “虽然有部分缺失和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但和帝国那边的做一下对比都可以对的上,也就是至少双方都没有在历史书上说谎吗,该说不愧是大国,知晓轻重。”

  专注记录的莲并没有注意到桌子的另一角,一位穿着军装的黑发男子静静的捧着历史书等待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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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有兴趣来找我了?”出了图书馆后,莲和文里并肩走在校园中。路上学生们见到一席军装的杨文里纷纷投来视线,一些认出文里的学生甚至会激动的上来请求签名。

  “不愧是‘联盟的英雄’,真受欢迎。”

  “不要挖苦我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次行动的事情,英雄的名号应该给那次行动的其他魔法师们。”文里苦笑着说到。

  “指挥与战术布置,也是足以令人敬佩的战斗方式,而且实际上你也在前线战斗,这个英雄的称号你应该心安理得的接受。”回忆自己曾看过的关于文里的报告,莲对文里表示肯定,“所以回归刚才的问题,自称办公室木桩的你怎么在今天有兴趣来找我聊天了?”

  “来看看自己还在享受青春的队员而已,有问题吗。”文里打了个哈哈后拿出手机,将屏幕上的内容展示给莲,“有兴趣吗,面向高中和大学年龄段魔法师的大型竞赛,对战赛制。中将说如果你们能有人代表我们区去拿个冠军就帮大忙了。这个大赛有很多有意思的年轻人,不过以你们特级的实力应该不是问题。”

  “没兴趣,顺便一提我觉得克蕾应该也没有兴趣。”

  “行,那我就这么交差了。”文里在收到答复后也没有继续请求,果断的放弃了,“不过你应该多参加参加联盟这边的青少年活动,毕竟青春只有一次。”

  “杨也只有28岁吧,怎么一股大叔的味道。”

  “应该是已经28岁了,青春时光其实在25岁的一瞬间就过去了哦。”文里轻轻的拍了拍莲的肩膀,身上大叔的感觉更浓了。

  “歪理,不过谢谢,我应该会考虑一些更平和一点的活动。”

  二人在大学中边聊天边向着校门走去,期间莲问了文里学生时期的故事,但文里闭口含糊了过去。

  文里开车将莲送回了家,路上他这么对莲说到:“虽然我在魔法上可能没你们优秀,但是我虚长几岁的事实不会因此改变。或许你们已经拥有了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已经成为了大人。

  所以,在被时间带来的一个个小小的绝望定型成大人之前,保护你们的内心、引导你们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依然是我和所有对你们抱持善意的大人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