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十三随之松了口气,虽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但也只能在内心祈祷无事了。
稳住了巴颂的心脉,丰臣十三便将视线投向了战场。
巴木查一马当先,魁梧的身躯却十分灵敏,每一拳的落点都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触之即收。
有了巴颂的前车之鉴,围绕着太身边进攻的武者们都是虚招多于实招,完全不想与太近身缠斗。
想用持久战将太的体力消耗殆尽。
朴力也是加入了战斗,凌厉的腿法精湛,每一脚都能掀起一阵破空声响,即便没有灵力加持,破坏力依然极强。
朴狂风则是在靠后的位置上周旋,他不能浪费体力,必须要在太出现破绽的一瞬间给出必杀一击,所以一直静等,没有出手。
尽管如此,几十人的连续进攻,都没能触碰到太的一丝毛发或者衣角。
甚至大多武者都开始出现呼吸紊乱,体力不支的样子了,再反观太的脸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依然冰冷无情。
“妈的,这妖根本不会累的啊。”
“再这么下去我们快先倒下了。”
“不管了,这妖八成是装的,那么多人连番进攻怎么可能一口气不喘的,拼一把吧。”
……
武者们行动间仍然在相互交流,大多人都不相信眼前这个灾星公没有了妖力,还这般强横。
所以有人提议拼一把,大多数人都随之附和点头。
就在此时,本还是有来有回的拉锯消耗战,突然有人忍不住冲了上去,直接打乱了巴木查和朴力的动作。
“喂!别!”
还不等他们俩把话说完,那名武者的拳头便实打实的轰了上去,直扑太的面门。
太也很是意外,他没想到还真有人耐不住性子破坏了阵形。
不过这一拳看似有力,却仍然不足以伤到他,不,是根本不会伤到他。
只见那拳将至,太的目光抬都不抬一眼,反手就是一拳朝着身侧轰出。
双拳在众人眼下骤然相撞。
没有惊涛骇浪般的涟漪,没有灵力和妖力的冲击。
就是那么朴实无华的击打。
那名武者只感觉一拳砸的不是肉体,而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
还不等他表情震惊,那出招的手臂顿时扭曲成一个极为恐怖的形状,显然连骨头都被轰的粉碎。
而太的一拳之后并未收手,仍然向前迸进,直至那名武者的胸口。
一击之下,那名武者犹如触电般浑身抽搐起来,随后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射而出。
狠狠的砸在远处的地上,成了一坨没有骨头的烂泥,再无生息。
一拳一命,现在看来,巴颂能活着,还仅仅只是伤了内脏和骨头,简直就是奇迹。
从这一点相比,巴颂的肉身实在是强悍。
但眼下的局面却陷入了一片混乱,先前那名武者乱带了节奏,导致后面的人慌乱了手脚。
本该是虚招的进攻下,全部化为了实招,各个朝着太的周身打去。
啪啪啪啪……
片刻功夫,太的肩膀,胳膊,后背,大腿,膝盖等部位各是被四面八方而来的武者们命中。
“中了!”
然而还不等众人欢呼,太的口中便发出一丝轻蔑。
“不要这么着急送死,慢慢来,每个人都有份。”
话音一落,众人才发现他们的攻击虽然确实命中太的身躯,但好像丝毫没有对其造成半点伤害。
心中顿时流露出恐惧寒意,但再想收手为时已晚。
此时太的身形微动,双拳反复在周身舞动,看似柔软的动作,实际上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当然这只有受害者才能体会到的感觉。
果不其然,太的动作突然收手,随即浑身一震。
顿时间,贴在他身上的拳脚骤然断裂,武者们皆是被震飞了出去。
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死亡,但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骨裂和挫伤,就算康复了也恐怕要残疾一生。
一时间,遍地哀声四起,光是听其哭喊,就能感受到那份痛意是多么的扎心。
终于,剩下的武者们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无论怎样进攻都无法战胜面前的灾星公,因为他们从本质上就有差距。
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是实力的绝对碾压。
顿时间,众人再无斗志,下意识的向后挪步。
然而这一举动便意味着他们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狭路相逢勇者胜,战斗中心生怯意,注定是死路一条。
而且,修炼一途对心性是极为苛刻的,一旦有修炼者觉得自己会输,那么就断定了他一生都无法再突破自己的瓶颈了。
太更是清楚这些萌生退意的人,已经是废人了,所以这回并没有再留手。
双眼陡然一凝,身法轻盈的主动冲了出去。
眼看太竟然主动出击,武者们吓得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然而只是徒劳,妖族的肉体强度远非人类可比,太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奔行。
所过之处皆是断臂折腰,“寸草不生”。
甚至这些武者连血都没留,就那么无助的倒下。
这一幕看在那些没有退下的精锐弟子眼中,是那般残忍可怖。
令人意外的是,风火门仍有不少女弟子竟是没有一个想要逃走。
然而反观其它武馆的男弟子们,都是惨死太的手中,实在叫人心寒。
转眼间,战场上原本的近百名武者,仅剩寥寥十几个。
宴武楼里原本近千武者,竟是全都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这一战,甚是惊骇,即便是他们最后战胜了太,这种结果对于陵江城来说也是致命的。
“嗯,不错,看来剩下的各位都是骁勇之辈,我会给你们留一个全尸的。”
太拍了拍手上的血渍,随即对着场中的众人赞扬道。
朴狂风,巴木查,朴力以及三大武馆的精锐弟子们都是阴沉着脸,目光夹杂着愤怒与恐惧,但却不愿退缩。
修炼一途本就不易,他们难道不害怕死亡吗?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只是他们选择了武者这条路,那么就要贯彻武者的意志,对自己负责,对盛国武者的荣誉负责。
正如同响武院那流传武者界的振词一般。
“为了武者的荣耀”。
这也是他们的荣耀。
突然间,朴狂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略显沉重。
“巴木查,朴力,还有在场弟子们,你们退下。”
“朴馆主!”巴木查和众弟子疑惑道。
“爹!”朴力顿时惊道。似乎知道了朴狂风的想法。
“不必多言,你们是陵江城的未来,是希望,这场战斗对于你们来说还太早了,就让老头子我来做个了断吧。”
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了朴狂风的意思,他是想牺牲自己来保留三大武馆的火种。
“爹,不,我们可以继续战斗!我们还没有输!”
饶是朴力这么一个中年人都已经在眼眶沾满了泪水,哭喊道。
“对!朴馆主!我们还没有输!”
众弟子也是齐齐喝道,无一不是下定了决心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然而他们的觉悟却引来了朴狂风的怒吼。
“退下!”
一句退下,我意已决,再无商量可言。
众人不禁哑口,紧接着便看到朴狂风缓步走上前去,对着太沉声说道。
“后面就由老朽做你的对手,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身后的小辈们。”
朴狂风的话里已经认定了自己会死,所以想用自己的命换身后十数位弟子命。
本以为此时太会说一些“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凭什么。”又或者其它一些反驳的话语。
谁料太的回答却让人大出所料。
“好,我答应你。”
朴狂风闻言随之松了口气,伸手抱了抱拳,鞠躬谢道。
“老朽谢过灾星公。”
耻辱,奇耻大辱!
人类的武者向夜妖族低头致谢,这对于一个视武者为骄傲,修炼一生的老前辈来说,是多么大的屈辱。
但他有的选择吗?
答案是没有,身后的弟子们望着朴馆主的背影是那般沧桑和无力,然而有这么一瞬间,却又显得无比高大。
这便是盛国引以为傲的武者精神!
弟子们的目光牢牢的盯着朴狂风的身影,或许目送他最后一程,看完他与灾星公的对战全程,才是对他最后的尊重。
只见朴狂风解开了身上的布衣,倒挂在腰间。
顿时间,一身腱子肉随之裸露出来,那胸膛的肌肤不再年轻,不再光滑细腻,反倒是枯黄暗淡疤痕遍布。
那是岁月的痕迹,是修炼的痕迹。
朴狂风转而露出赴死的眼神,瞳孔瞬间明亮了起来,不再迟疑,不再有任何杂念。
随即,便听到他用那苍劲有力声音,喊道。
“跆拳馆馆主,朴狂风,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