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小子,你可记住了,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吴邛倏然睁开双眼,目光严厉,平时不太正经的话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既然做出了选择,选了这条路,那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发生什么事情,你都给我沿着这条路,勇敢地走下去,记住了吗?”
李信没有说话,他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吴邛,紧紧握紧自己的双拳,因为过度用力,连指骨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任何语言在这个时候都已经不能再起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有行动,以及他未来的表现,才能证明一切。
此时无声胜有声。
吴邛看着李信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点头,他闭上双眼,像是在思索。
想要说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他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开口。
“臭小子,我问你,在你的印象里,你觉得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顷,吴邛开了口,确实没有说任何事情,而是问起李信一个问题。
李信神色一愣。
他没想到吴邛会突然问到他这样一个问题。
他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李信努力地在自己脑海中搜索着,为数不多的关于他在这个世界父亲的印象。
然后神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像是有些不太确定一半,吞吞吐吐地说道。
“好像是一个挺放荡不羁,挺…”
李信稍稍卡壳了一下。
回想着父亲平时有些不正经的模样,他一时间就不知道该用哪个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父亲。
“风流的一个人吧。”
李信在自己的脑海中疯狂搜寻着,最终是找到了这么一个挺好听,又十分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的父亲。
风流。
这是把他说的好听了。
回想着自己脑海中父亲的印象,李信觉得这么个词有些过于好听了。
他其实可以把这个难听点的版本说出来。
不负责任,不顾家,花心……
他可以说出来很多。
可不能觉得是李信在故意抹黑自己的父亲。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亲就是这么一个人。
成天乐呵呵的,打扮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在配上他的那张帅脸,简直是能迷倒长安的万千少女。
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成天不在家呆着,不陪着李信,不陪着他的娘亲。
每天早起,稍稍打扮一下,就直挺挺地跑出家门,往那些花街柳巷的地方钻。
一待就是一整天,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一身胭脂味。
有时候难得在家和他呆一天吧。
也是成天在那里吹着牛皮,这个臭老头子平时是一个样子。
说什么,他平时去过云中漠地斩杀高级魔种啊。
去过月之塔见到过后羿,嫦娥呀。
去过云梦泽,见过那只奇特的叫云中君的大鸟,和那只叫瑶的可爱神鹿啊。
结果呢,嘴上牛逼吹得挺大,手上摆弄着鲁班工坊出长的木制七巧板,确实怎么也拼不好。
这也就导致那时候的小李信总是对他父亲的这些话嗤之以鼻,认为他父亲是在吹牛。
他也总是会在父亲吹牛的时候,转过头去对他的娘亲说道。
“娘亲,您看父亲他又在吹牛啦,你快管管他,他抢我的木制七巧板,自己拼不好,还不让我玩。”
他本以为娘亲也会去训斥父亲,让父亲他不要再吹牛了。
可这就是让他感到奇怪的地方来了。
娘亲总是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俩在那里打闹:父亲在那里吹牛,小孩子在那里告状。
对于父亲的吹牛和他的告状也不理睬,只是任由他们两个在那里闹着。
有时候李信告状告的次数多了,母亲也会会嗔怪地瞪父亲一眼,把七巧板抢过来,塞到自己手中,然后笑着摸着自己的头说道。
“李信,你的父亲他可没有在吹牛哦,他是真的去过那些地方,你的父亲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个人,要不然,娘亲又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呢?”
说完,母亲的眼神中含着幸福,与父亲对视着,两人相视一笑,只留下在原地困惑不解的小李信。
他有些想不太明白,父亲平时去那些花街柳巷的地方回来,娘亲不生气就算了,可为什么在这些个事情上,娘亲也是那么向着父亲。
难道父亲真的是有那么大本事的一个人?
小李信也曾经自我怀疑过?
可当小李信看到他的父亲再次从他手中把七巧板抢过去,把他拼好的七巧板再次弄乱,还拼不好时,他就立刻打消了这种念头。
就他这个父亲,一点都不靠谱,怎么可能吗?
“嗯,臭小子,貌似照你这么说的话,好像倒也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吴邛捋着自己胡子的手一顿,脸上神情有些,嗯……微妙。
放荡不羁,风流,这臭小子拿来形容他父亲的词,还真是……
恰到好处啊。
吴邛的内心是颇为认可李信这样的说法的。
但是他在这里和李信讲了半天,什么命运的抉择了些个大道理什么的,可不是让李信说他父亲平时做事情是怎么样的。
李信刚开始就把方向找错了,吴邛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李信说的。
“但是臭小子,老夫问你,可不是这么个意思,老夫想要问的意思是,在你的印象里,你的父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老夫这么问吧,在你印象里,他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听到吴邛的问话,李信的心中颇多了几分尴尬。
他抬起手,伸出手指,理理自己那早上起来没有打理还有些杂乱的一头黑发。
他又稍微想了想之后,接着开口说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嗯,应该是一个家境挺挺富裕的公子哥吧。”
“这方面我也不是太清楚,娘亲父亲也从来没跟我提过我们的家境,我也不太知道我们的家境是怎么样的。”
只是从我们一家三口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衣食打扮,家境应该是挺富裕的吧。”
李信细细地回想着他脑海中关于他家庭的记忆。
虽然他的父亲,娘亲看起来都是挺闲的两个人。
每天总是什么工作都没有都没有做过的样子。
但是他们的家里,名贵家具,珍贵食品,还有自己手中那做工精巧的鲁班工坊的玩具可是样样都没有少过。
而且李信还依稀记得,父亲好像还是帮扶着一户人家怎么样的。
每隔几天都要带着大笔大笔的银子,和一些平日里要用的日常用品,带着他和他的的母亲去看望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好像是在贫民区里住着吧,他是记不太清了。
想到这里,李信抬手,轻碰脖子上的一个物什。
就是这个东西,好像也是在那时候他的父亲交给他的。
毕竟这段记忆是他在没有灵魂的时候记下来的,现在回想起来,画面都是模模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