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马车在林间小路上不急不缓地跑着,
因为这里的道路不像官道那样平整,宽阔。
吴邛自然也不敢驾驶着马车跑得有多快。
毕竟,欲速则不达,这万一要是跑的快了,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冲进旁边的树林中,那可得花半天功夫才能再次回到道路上。
这反而就更耽误时间了。
再要说来的话,吴邛倒也有着其他一些不同的想法。
吴邛驾驶着马车慢悠悠地行着,不时地抽几下鞭子,端起旁边的水壶往嘴中灌几口水,整个人看起来好不惬意,好像完全没有前些天赶路时的匆忙。
只是,吴邛总是隔三差五地就会扭头往身后看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一些什么。
这一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似乎是透露出:吴邛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悠闲。
“吴爷爷。”
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吴邛扭过头去。
只看见一只手撩开马车门帘,却是李信探出身来,从马车中走出,来到吴邛的身边,坐了下来。
任由李信坐在自己的身边,吴邛却也是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就对李信开启训斥模式,扭过头,再次看起路来。
那淡然的神情仿佛在告诉着李信:赶紧地,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蛋,没看见老夫正忙着的吗?
可是,李信却是像不明白吴邛什么意思一样,就是只在那里静静地坐着,眼睛盯着前方不断掠过的路面,就是没有说一句话。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李信的身上一样,他脸上的神情有着些许的低沉。
气氛不在复刚刚吴邛独自驾车行驶时的悠闲,反而是在两人这有些沉重的寂静中,一瞬间就有些凝重起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大约又是行驶了一柱香的时刻。
终于,是吴邛忍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气氛,率先开了口。
“怎么,臭小子,不在马车内陪那个漂亮的小丫头,出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干什么?”
李信听见吴邛这么问话,嘴角抽抽起来。
嘴角挂起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不论怎么看,都透露出那么一股牵强的味道。
果然,那多年以来的习惯不是说该就能改的,吴邛这一张嘴就是老阴阳学家了。
李信暗暗地在内心吐槽一句,便是直接将这句话中的阴阳怪气成分给过滤掉,接受有用的信息。
这也是他多年和吴邛拌嘴下来,掌握地熟练无比的新技能。
李信也是懒得计较那么多了,毕竟,臭老头子你能率先开口就不错了。
他也是有正经事要和吴邛说,要不,就换平时他那性子,肯定就直接顶嘴顶回去了。
不过这次可不行,要是他真的顶回去,老头子铁定又得阴阳回来。
要真这么干,这就成一个恶性循环了。
你阴阳过来,我阴阳回去,两人见招拆招,上演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也就这么想想吧。
要真这么干的话,那李信还能说正经事?
李信趁着内心吐槽的功夫,接受完有用信息,开口说到。
“阿离睡着了,我这才找机会出来找你说说话。”
“要不然怎么可能阿离在马车里待着,就我一个人出来?”
吴邛回头看一眼,再次扭过头。
“这离早晨还没过两个时辰吧,小丫头这就又睡着了?”
“这我哪里能知道?可能是昨晚就没休息好,今天早晨起的又太早的缘故吧。”
说完,李信摆摆手。
“行了,咱也别说阿离的事情了,我找你也不是说这个事情的。”
他端起吴邛的水壶,拧开盖子,仰头灌几口水,以湿润自己那有些干渴的喉咙。
“正好,现在阿离也睡着了,说起话来也方便一些。”
吴邛听着李信的话语,难得没有说什么,开口问道。
“说吧,你想问什么?”
李信将水壶拧好盖子,放回原处。
“老头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说我的父亲是太子,我是太子之子,对吧?”
“怎么,这个你还要再确定一下?老夫可是今天早上刚刚和你说的,臭小子你记性也应该还没有差到这么快就忘记事情的地步了吧?”
“我这不是怕你诓我吗?”
“嘿!你个臭小子,老夫多大岁数了,诓你这样一个小辈,老夫图个什么?好玩吗?”
“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姑且认为你说的是真的了。”
李信点点头,收起嘴角的那一丝笑容,神色严肃起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老头子。”
“既然我的父亲身份是太子,而我是太子之子,那我们两个的身份应该是很尊贵的吧,我想长安的太子和太子之子还没有能到批发量产的地步。”
吴邛一皱眉头,扭头看向一旁神色严肃的李信。
他心中有些惊讶。
该不会,这个臭小子已经察觉到些什么了吧?
恰好,李信也扭过脸,眼神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盯着吴邛,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么,我和我父亲的身份既然这么尊贵,那为什么我们不回长安,却反而要去吴郡呢?”
说完,李信暗暗地运转起体内的武道之力,眼神中多出些许警惕,看着吴邛。
“这个问题我自从今天早上你告诉过我,我的身份之后,我就开始思考起来,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吴爷爷,您能给我个答案吗?”
察觉到李信身上的变化,吴邛一愣,随即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这个臭小子,警惕心倒是够强的,竟然都开始怀疑起来他了。
没好气地伸出手,吴邛稍用力地打了李信的脑袋一巴掌。
“你个臭小子,竟然都开始怀疑是老夫要故意害你了?”
心思就这么被吴邛直接点破,李信瞬间有些尴尬。
他刚刚确实是有些在怀疑吴邛。
却没想到就这么直接地被吴邛给说了出来。
伸出手理理头发,李信脸上尽是不好意思地神情。
将运转着的武道之力给停止了下来。
李信已经可以不用怀疑吴邛了。
因为他可没听说过哪个不怀好意的人,会在自己的心思被别人所点破后,能表现出这么淡定的样子。
甚至都可以拍一拍被害人的脑袋。
退一万步,就算吴邛真不怀好意,凭借他九阶魔道学者的实力,打李信这个一阶小菜鸡是绰绰有余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李信也只能认栽。
拍完李信的脑袋,吴邛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最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伸出空闲的左手,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李信的手边。
李信接过来,定睛一看,却是一枚刚刚好占满手心的玉简。
“本来老夫是没打算这么早就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但既然你都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那老夫索性也就顺水推舟,让你早一点接触这个事情吧。”
“臭小子,记住了,你想知道的事情都记录在这枚玉简当中。”
“其中有你父亲设下的禁制,只有当你实力足够时才能将其打开。”
“所以,臭小子,你千万要记住,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快速地提高自己的实力,实力才是一切,明白了吗?”
“对了,还得把这个给你。”
吴邛再度拿出一物,将其硬塞进李信手里。
李信再一看,却是那一张代表着万两白银的银票。
“还有,臭小子,记住了,等你和那个小丫头到了吴郡之后,记得用这张银票去那里的长安钱坊分铺换一些银子出来,给你和小丫头找一处落脚的地方,再买些新衣物,明白了吗?你买不买无所谓,小丫头必须得买好看的衣服,知道吗?”
“一想到小丫头长得这么好看,却还穿着这么一套粗布做的衣物,老夫心中就隔应的不行。”
李信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银票,听着吴邛几乎就像是交代后事般的言语,骤然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老头子,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能到时候自己去做吗?”
吴邛突然就笑起来,笑容中有着些许难过,但更多的,
却是一种洒脱。
“臭小子,没机会了啊。”
“若是能再有机会的话,老夫再去看小丫头穿上新衣服的样子吧。”
“他们来了。”
李信的心中一下子就有了很多的困惑。
他们,他们是谁?
只是,李信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吴邛伸手,遥遥一招。
他只觉得在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色全部被水覆盖他完全置身于一片由水组成的空间当中,耳边所传来的,只有阵阵的水流声音。
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色时,李信竟然已经是下了马车,到了马车旁的树林当中。
怀中一沉,李信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低头看去,却原来是熟睡的公孙离出现在他的怀中。
“臭小子,带着小丫头快跑,往林子深处跑!”
李信看不见吴邛的人,声音却是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耳边。
稍稍一愣神,李信也顾不得想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了,他下意识地就遵循着吴邛的话语,抱着公孙离往林子深处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跑进林子深处的那一刹那,李信却是鬼使神差般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么一眼,李信就看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
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处本应是碧蓝色天空却是不知何时染上一片红色,犹如白开水中滴入一滴红墨水,扎眼得很。
白云也被沾染上浓重的红色,多出几分肃杀之气。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红色越来越浓重,由普通的红色逐渐变成火红之色。
火红色的天空不停地涌动着,翻滚着,看起来就像是那一片天空烧起来一般。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光芒之盛,竟然是闪的李信睁不开眼睛。
待李信适应过来这强光,再仔细看去时,竟发现那是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
火球表面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散发着阵阵温度极高的热浪,染红周围的天空。
像是一道流星,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火红的印痕,携带着阵阵狂暴的气劲,径直砸向路上行驶着的马车。
李信心中咯噔一下。
赶快转过身去,抱着公孙离冲进林子深处。
虽然还是不知道发动攻击的人是谁,但李信明白一件事情。
就这种能改变天象的攻击手段,已经完全不是他所能插手的战斗了。
他所能做的,就只是遵循着吴邛的嘱咐,
赶快逃了。
“老头子,一定要活下来啊!”
内心默默为老头子祈祷着,李信抱着公孙离,消失于茂密的枫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