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时夕阳染红天际,红霞海浪般冲击过来却只能将自己撞碎,白鹤高飞在云层之上翩翩起舞,只差那白衣仙人束手立于白鹤背上。
圆月如玉只有园边之上能发出一丝光泽,即便是衰老的落日仍旧不是它可以挑衅的,现在只能等,等到那轮火红的太阳没入山头,圆月才能在黑暗之中彰显自己的存着,才能享受那般众星拱月的存在。
可这个过程是漫长,一秒一刻在过去,自然对太阳的逼迫也越来越强大,一只无形手突然压了下来,轰然见雾霭散尽,白鹤发出呜鸣叫声,划破天际。
雾花于云层表面朵朵绽开,每朵在都争相斗艳好像是在向落日的观赏者宣誓自己的美丽,可惜花开花落只在一秒之间,纵然五颜六色仍旧抵不过血染余晖对人的吸引力。
山巅之上,有一面貌凶恶却又满腹经纶的书生摇起纸扇,高声歌曰
山之荡荡百鸟相依,云之淘淘百花争艳。
残阳悲兮而圆玉莹莹,圆玉迫之而残阳决决。
仙人独善其身不予白鹤坐,凡人傲自拼搏势要此山臣。
呜呼,神人不争,世人善争,是以世人弊陋哉?
唉呼,神不是人,人不是神,是以神不知世人之苦也!
渺月非日,不懂日之浩瀚,神明非人,不懂人之情欲。
于是乎,
神明喜好观蝼蚁,以一言而定生死。
世人喜好攀险峰,以己力而定苍天。
无错无对,有错有对。
于理之中,与理之外。
前路迷茫兮悲日落,步步难迈兮羡月明。
山之高高石落千年,水之汹汹逆鱼一生。
即我辈于此间而生,毅然当行我辈之道。
书生歌完抛出纸扇,转眼之间便不见纸扇踪影,山风自山谷中不要命地往上吹拂,仍旧改变不了纸扇终究跌落谷底粉身碎骨的命运。
一座巨石之上,有一眼缠红巾之僧人,从高空望去僧人只有米粒之大,从下方望去僧人怡若庞然大物只手可遮天。
天地有佛,其曰为一。
僧人两臂圆张,两手皆是做出开世指法,左手为一寓意起始,右手为九寓意止终。
而后两臂往上抡起直指头顶时左右两手互相转变指法。
九即为一,一便为九,起止终末,轮回万载。
随后他双手合十落至胸口中线,只见僧人身上火光大放,与残阳如血照相回应。
佛有两气,一为哼,怒也;一为哈,喜也。
于是僧人哼而吸气,与心中升起无数怒火,哈而吐气,与心中升起无尽欢喜。
以此中合,循环往复。
僧人身上的火焰同样如此,只见火焰凝聚成一条神龙盘绕在僧人身上,一吸一吐只见火舌便有万丈之长,更甚之射入落日中,溅起无数火雨。
不知过了多久,合着的双掌突然分开,其中闪过一丝三彩亮光,天地色彩变换万千,终之不离红绿蓝。
红为毁灭,绿为生机,蓝为救赎,三者平衡鼎立交融变化。
于是佛此人与凡眼,可视世间万物。
“世间有人自称仙,我欲普化世人佛。”
白鹤闻音自僧人上空飞之,再看,无数佛像于白鹤背上做出各种姿态。
佛音久荡,不绝如缕,金光璀璨,不可直视。
僧人心中自生出一极乐世界,世界之下众生皆为佛。
肆意之时他不由生出耍拳之意,于是神龙会意冲上云霄以两颗古灯之眼蔑视世间,白鹤背上佛像皆是两脚并列,屈膝挺胸,双手成拳,提至腰间。
“哼!”
浩瀚之音冲破天迹,只见一道挥拳残影定格在僧人身后。
而拳法仍旧继续,每一次出拳都会形成一道虚影,直到第十八拳,所有虚影尽数发出一声“哈!”声,而后消散与世间。
僧人右手立于鼻下嘴前,猛得哈出一声,好像惊得时间都开始倒流,十八道虚影再次出现做出各自的拳招。
而天空之上同样如此,数不清的佛像虚影还会跳跃,层层叠叠积攒在一起甚至将空间压出夹层,可让人惊奇的是下方的白鹤已经挥舞着翅膀翱翔在红云之上,仿佛这些可以压迫空间的佛像虚影并不存在。
“佛……”
大道妙音从每道虚影口中传出。
与此同时,时间回溯停止,以僧人为中心绽放万千光芒,神龙发出一声怒吼从天上奔腾而下,千丈龙身于残阳云间化作无数红色瀑布。
僧人已经被金光彻底渲染,只见金口张合之间,佛音从他口中传来。
“佛即是人,人便是佛!”
天地之间轰然崩塌,黑色乌云笼罩下方的红云构成了一道只有三人可以观察的隔间。
泷泽高山一座石宫里面,那头化作成人的泷泽虎王突脸色苍白跪倒在地,眼神之中满是恐惧,二级魔法师的实力足以在圣国横着走了,但是有些东西是他一辈子不可以触及到的。
由僧人发出的声音同样传入了泷泽虎王耳中。
“佛即是人,人即是佛!”
如此大逆不道?
人便是人,佛就是佛,若是人就是佛,那么要佛有何意义?
泷泽虎王并不敢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天空上面的战斗仅是波及恐怕就可以让他化作飞烟。
可泷泽虎王并不知道它的念头顺应了一些存在的规则。
“佛赐汝,大黑天之无上力量。”
另一道话音在泷泽虎王脑海中回荡不停,只见化作人形的它发出痛苦的叫声,脑海之中再度响起无数佛音。
“我佛……”
“我佛……”
“我佛……”
直到最后一声怒喝传来,泷泽虎王身上被黑风骤起。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佛音落,黑风也随着散去,只见一头五百丈之高千丈之长的黑虎恶像显露,满嘴锋利獠牙透过嘴唇往外翻出。
虎头上面站着一位三头六臂的大黑天神,祂手持三叉戟张牙舞爪地看着已经站于神龙头顶的僧人。
“凡人……佛性之高……吾令你放下屠刀……则可立地成佛!”
大黑天神的三颗脑袋同时张开嘴说道,只是那滚滚佛音从却其他三个方向往僧人耳中传去。
“成佛?我可没说我要成佛,我是要世间人成佛!”
缠着僧人双睛的红布突然散开,紧闭了数年的眼睛于这一刻再次绽放本属于它的光芒,星河不及它璀璨,宙宇不及它宽广。
“哞,嚰,世人成佛,那要佛何用?只可佛渡世人,世人只可被渡!”
大黑天神冷喝之时脚下的黑虎便纵跃跳起,携带黑风向天上蔑视它存在的神龙撕咬而去。
星目所视之处万物生机再现,直到盯住跳起的黑虎时才冷的一凝。
云层之上神龙同时发出咆哮,而后龙头一按便飞也似得往下方钻去,区区佛力加持的凡虎怎敢调谐祂的威严?
顺着龙身的盘旋蜿蜒,朝霞彻底被烧成火海,而后满天火雨跟着龙身一同落下。
火光一现燎原势,龙盘虎踞争相斗。
大黑天神六只手臂同时抓起三叉戟往上插去,如此狂妄之徒亵渎神明,大可不必留下他的全尸。
轰
天空之中炸出一朵两色花,一半为红,一半为黑,大黑天神手上的三叉戟早已化为飞烟不见踪迹。
僧人笑道“佛又如何?人又如何?人欲渡佛,那佛也得乖乖给我渡了!”
下一秒,大黑天神同样化为黑烬,世界再次崩塌。
巨石之上,僧人仍旧被红布遮着红布,下方的石宫中,泷泽虎王则在颤颤发抖,莫名的,它感觉到了一股强大到可以碾压他的存在正死死地盯着它看。
“佛自化一世界,果真奇特。”
汐岽侽悖傲立于一侧山巅,眼角带着笑意,先前僧人和大黑天神的决斗他历历在目。
人和神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他可以道尽的,但是有意思的事不就是这吗?
活得久了遇见有意思的人当然得好好交流一副。
静谧之中,太阳不知不觉落入地平线,黑幕一瞬间便侵蚀了山巅,一直被压制的圆月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始自己的工作了。
太阳于月亮都没错,但是因为立场的不同,他们只能是敌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