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二十四 从中获利的互惠者(1)

  早晨,拜蒙一行人与坎伯特的队伍早早起程。戴安娜则暂时离开,说是要去找大长老报告并商榷森林重建的内容。

  负责带路的担子自然到了这名可靠的老骑士身上。

  “哈啊~”拜蒙有些没睡醒地打了个哈欠。

  因为她确实没睡够。

  按着入睡前总会看一眼时间的习惯,当拜蒙折腾完昨夜发生的各种麻烦后已经到了四时,从那时开始到自己被伊莎贝尔叫醒只过了四个小时。

  要不是自己跟着坎伯特行在队伍前方,而是末尾,拜蒙已经安心去找个地方睡上一觉了。

  昨夜的驻营地距离那艘魔导战舰的坠毁处不远,随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逐渐靠近,能看到一片怪异景象。

  浮空。

  能见为白色,无味,可触碰。

  飘散在空气中的,是如同盐粒大小,呈现多种色彩的魔力结晶。这种形式的产物常被当做工艺品用以制作雪景球、万花筒等玩物。不过出现在这里的结晶,大概不应是人为,而是自然而然在环境中形成的,

  咚当。

  声音很远,但循着声音看去,能看到有几个身着盔甲的骑士倒在地上。队伍停下了步伐,列出一条通道让随行军医查看情况。

  拜蒙带着点好奇,同坎伯特一起去队伍中心查看情况。

  地上是一名年轻的兵士,为避免吸入魔瘴,军医在他身边张开了阻隔屏障。兵士的头盔被摘下,皱着眉头紧闭双眼,像在忍受身体的不适。

  “咳咳!”

  “咳咳!”

  卧倒在地的兵士剧烈咳嗽着,同时伴以身体偶尔的抽搐。之后从口中喷吐出一滩鲜血,残留在口中的血液顺着嘴角慢慢流下。

  军医使用了某种用以镇静的魔法,使得他缓缓闭上双眼睡去,但这并不代表这问题解决了。

  “魔力粉尘已经深入到肺部。骑士长,我得带他回一趟王都了。”军医说着,将一针药剂扎入对方身体。

  这种药剂本是用于对抗法师而研制,能够抑制魔力的炼金产物,但在这种情况下能救这名士兵一命。

  他所患上并不是某种病症,而是源自这所森林四溢魔瘴的侵蚀。大概是嫌恶头盔的沉重闷热,摘下透气时不慎受到了影响。大量魔力伴随空气被吸入,而身体就像是储存魔力的仓库,脆弱的肺部难以承受如此庞大的魔力,开始自行崩溃。而留存的魔力积淀逐渐化为渗入血液化为结晶态,逐渐流向全身,对生命安全产生巨大威胁。

  好在是暂时遏制住了。

  这番景象很快就引起了队内的恐慌,余下的士兵们私底下小声交谈着,虽然看不见头盔的表情,但大概也都是一副惶恐的样子看向前方那飘散魔力结晶的区域。

  士兵们害怕死吗?

  不,他们不怕。

  当自己成为一名身怀荣誉的士兵,服务于王国时,他们就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随时可能为国捐躯的现实。他们害怕的是默默无闻的死去,在战场上死去,那算是光荣。而在执行任务的期间病死,怕是死后的灵魂都会带着这份执念而徘徊于墓园。

  “都给我安静点!”坎伯特及时喝止队内的嚣嚷。“医生,就按你说的,带他去吧。队伍末尾的那三个人,跟着一起去。务必保护好医生和病患的安全。”

  看着随军医离开的三人背影,其余人都投以羡慕的目光。现如今队伍的士气大降,坎伯特也不敢贸然使之继续前进,发令了暂且原地修整后便回到队伍最前,同杰拉尔一起商讨着对策。

  “莉莉娅,汝没有哪里不舒服吧?”见到先前的惨状,回到前面的拜蒙第一件事就是对莉莉娅从头到尾装作专业地排查一番。最后确认她没什么不适后,才松了口气。

  看起来混血也为她提供了相当的魔力抵抗。

  面对这种情况,拜蒙心里倒是有了算盘,不过得同伊莎贝尔合计一下。

  “伊莎贝尔!”拜蒙悄悄地凑过去,用第三者绝对听不到的音量向对方沟通。

  在莉莉娅的视角里,俯下身听拜蒙讲悄悄话的伊莎贝尔偶尔点点头,不时还会悄悄回应些什么。两人神神秘秘的,换在王国当中,指不定就会被站岗的卫兵叫住质问。

  “魔王大人,你确定?”交谈最后,伊莎贝尔再次询问拜蒙是否做了足够的打算。

  “吾当然确定。况且这不是一笔白赚的买卖吗。”拜蒙肯定地伸了个大拇指,只身向着坎伯特那边走去。

  “骑士长,还是希望您三思。士兵们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前进了。况且以我们的防护也不一定能......”

  这边,杰拉尔正想方设法说服坎伯特不要再贸然向前。但坎伯特却迟疑着,魔瘴的蔓延已经刻不容缓,每拖延一天便会有更多的平民百姓遭殃。

  “坎伯特骑士长,和吾来做个交易吧。”

  坎伯特依着声音回头,却看不到发声的对方,直到自己往下看才发觉那个个子小小的魔族少女。

  “是你啊,小姑娘。我们现在正在谈非常重要的事,没法陪你闲聊。”看着拜蒙的模样坎伯特总能想到自己的孙辈,面对她总是没法向面对士兵们一样摆出一副严肃的语调。

  “才不是闲聊,吾说了,吾是来汝做交易的!”拜蒙指着坎伯特,希望他不要将自己的发言看做玩笑。

  “如果小姑娘能为我们提供帮助,我们也乐意为你提供所需,前提是我们相互为对方所做的事是对等的”坎伯特注意到对方这幅模样不像是说笑,也因严肃的态度应对起来。

  “那是自然,吾决定和吾的两名侍从一同深入腹地,而汝等就暂且在这里呆着。等吾将那魔导战舰泄露的核心彻底摧毁,这些魔力结晶的浓度想必也会随之下降,到之后仅需要进行净化作业就足够了。吾等所需的报酬就是物资,汝等现在携带的,共一个小队使用的物资,吾将要取走当中三分之二。”

  这番话拜蒙在自己心里来回组织了数次,一口气不带错误的说起来还真是有点费事。

  语毕,她等待着坎伯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