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二十九 跌入深渊的觉悟者(2)

  抹去。

  轻易地抹去。

  那图案部分就像是新添加的一样,被伊莎贝尔的手指轻轻一抹便将多余的东西去掉。

  留下的只有在倒三角中的手掌,在那手心之间长者怪异的单目。不同于其他刻画,唯独这颗眼睛分外细致,除了灰暗的配色,建筑就和真的一模一样。

  而紧盯着这单目,不由得让伊莎贝尔自心底发毛。

  她尝试着将魔力覆盖在指尖,触及那颗眼珠,有股魔力流从中震荡而出。

  之后,那一切再次重回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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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明明是在暗道,却有股风流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带起拜蒙的银发,不由得使得她眯住双眼。

  在那模糊的视野中,拜蒙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在扭曲,像是波纹一样不定时颤动,熟悉二人如同虚影,伴随大量的结晶簇出现在拜蒙面前。风在短短几秒后就消散殆尽,让世界回到本来的模样。

  “莉莉娅,还记得第一次我们相遇吗。”在路上,拜蒙突然问起这许久之前的往事。

  “第一次相遇?魔王大人突然说起这个,有什么事吗。”莉莉娅的模样似乎与以前没有不同,有些迟钝地回应着。

  “人啊,在不快的时候就喜欢回忆起昔日的美好,对吾来说现在可是糟透了。不由得想回忆回忆过往。”拜蒙像个老年人一样感慨着。“记得刚开始汝毛遂自荐向吾说要进入魔王城的模样,一开始吾还不怎么信任。”

  “不过我现在已经取得魔王大人的信任了,不是吗?”莉莉娅傻傻地笑着。

  “是啊,吾确实已经差不多信任莉莉娅了。”拜蒙将双手插进兜里,深吸口气。

  “我们到了。”幽灵在暗门前止住了脚步,打开小小的暗门,伴随吱呀地金属摩擦,门后透着蓝光的空间就是她口中的魔导核心。

  “是到了。不是吾到了,而是汝等到了。”拜蒙的脚下喷涌出的絮状黑焰让莉莉娅与幽灵无法接近,“这样给汝说吧,莉莉娅可不是自愿加入的,倒不如说是吾给拐来的。”

  “拙劣的谎言也该有个限度了吧,幽灵小姐。”拜蒙看着面前的幽灵,笑了笑。那黑焰再次凝聚,犹如一条长蛇环绕着她的身体,而自那口中吐着火焰蛇信。“吾确实是想起来了。为什么萨满会登上这艘船,手掌与眼珠,探求者的大印,你打算利用这所魔导战舰的核心为你寻求真知作为铺垫。”

  “想要弑神的不是这所战舰,怕是汝自己吧。察觉到有人破坏了既定的秩序,才会有代行者降临。而取得真理的汝却被封印无法离开,直到吾等破除了封印。汝才打着小算盘,打算将吾拉进这个根本不存在魔导核心的空间来替代汝的存在,汝得以从中脱身吧。”

  “听好了,吾不会继续向前一步了。对汝的探寻真知吾可不感兴趣,汝打算找到下一个受害者也罢,现在就把吾放回去。”

  “啧。”幽灵不快地砸了咂舌,拜蒙身旁的莉莉娅散成光粒,自空间中消散。“我以为把那个人类女孩去掉你就能乖乖上当呢,魔族。”

  “一开始吾也差点被你骗了。可汝忘记件事。”拜蒙敲了敲墙壁,当当地清脆发响。“那可多亏另一边有人在帮了我一把,以及那装作莉莉娅的魔力替身可同你的魔力一样,带着股令人嫌恶的灰尘味道。”

  “怎样,汝要打吗?魔法可不像刀剑,你那脆弱的灵体能承受多少次黑焰的洗礼?”拜蒙仰着头,藐视地看着幽灵,对她来说消灭一只幽灵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可别误会了,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幽灵将自己手里的法杖猛击地面。拜蒙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当空间逐渐稳固,自己又从暗道回到了那船舱之中。

  是空间魔法。

  本身对方就是漫游在空间中的求知者,能在这混乱的空间中移动,似乎也说得过去。

  “我对付不来你,可侍从却未必。等你直面真理后自我思想被湮灭后利用你的肉体出去我也不急。”

  幽灵的声音从空旷的走廊中传来。但无论怎么用视觉捕捉都见不到那源头。

  “吾问你,至此有何欲求。”

  自拜蒙听来,对方只是在发出奇怪的声音。但对方想要传达的意思却直入自己的脑中。

  “嘶......”拜蒙意识到事态的麻烦,才没那闲工夫去回答,环绕在身边的焰蛇像是找到了猎物,自半空中蜿蜒飞窜,直击对方。

  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对方没有受到一丁点儿波及,仍继续重复先前的话语。

  这里的魔力粉尘能当做施术媒介,不需要使用太多魔力就能起燃,用以释放最强攻击手段的魔力还有余。先用以其他法术试探一下对方,拜蒙举起手臂与肩相平,如身体等大的火球瞬间扩散张开,猛烈燃烧。

  在火球被释放冲向侍从的瞬间,它逐渐变成流线体,似一把火炎之枪与对方相撞。发出轰烈的爆炸声。

  滚黑的浓烟逐渐散去。

  难以置信......

  拜蒙确信对方没有张开任何用以防御的魔法或是自带什么屏障类的道具,这一击连完美巨兽贝希摩斯都会受到重创的法术却对于它毫无作用。

  “吾问你,至此有何欲求。”

  那怪物第三次询问着,拜蒙的身体感到一阵脱力,脑子里嗡嗡作响。突然,她感受到强烈的窒息感,身体被冰冷刺骨的液体包裹,那些液体不断涌入自己的鼻腔,喉咙里传来刺痛。

  拜蒙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当前处于什么状态。是在挣扎吗?还是放弃抵抗任由海水吞没自己的意识。总而言之,自己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这种感觉仿佛是从精神上传来,鞭笞灵魂本身。

  还没完呢。

  拜蒙拼凑起已经流离的意识,猛地睁开眼。

  它在蜷曲伸展。

  在浩瀚无边之地静候。

  是色彩,还是不能形容的东西,千变万化映入视觉之中传达至大脑。

  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