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忐忑

  报了警后,警方很快就过来了。当民警大叔将气球拿到阳台地板上,直接打开的瞬间,苏靑才终于看清楚里面是一截血淋淋的人掌。

  她如遭霹雳般直接晕了过去,在被身旁的女警同志接住时才重新恢复意识。随后在本能的驱使下,惊魂未定的迅速逃到客厅的沙发上,战战兢兢地望着他们。

  年轻的女警似乎也不太敢靠近那边。而民警大叔则盯着那个气球以及其里面的手掌,眉头紧锁地观察了一会,便朝对讲机大致描述了现在的情况。

  原本可能的恶作剧已成了板上钉钉的命案。

  苏靑靠在沙发上,对于这些事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那位女警同志则走过来,微笑道:“小妹妹,我能坐这里吗?”

  “当然,请坐。”苏靑连忙示意说,并起身给女警倒了杯热水,“辛苦您了,警察同志。”

  “谢谢。”女警点了点头,接过水杯,“你叫我思月姐就行了。你刚才那么严肃的叫我,我反倒有些不习惯。而且你猜怎么着——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警哦!”

  “真的吗。”

  “别站着呀,快坐啦。这是你家好不。”她笑着,拉苏靑坐了下来。

  “严格来说,这也不算我家,我只是这里的租客而已。只不过现在出了这么大事,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房东姐姐解释。”

  “那你有通知她吗?”

  “没,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又不是你的错。等抓到凶手再让其赔偿损失就行了。”女警拍着苏靑的肩,安慰道。

  “嗯,那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吧。”

  “你先打过去,实在不行让我来说。”

  “嗯。”苏靑点了点头,随后忐忑不安地给与宫一凛同一个偶像团体的成员,身为房东的楠梵打了电话。在电话中,她大致说了一下如今的情况。而楠梵也非常震惊,但由于现在人还在上海,所以让苏靑先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

  挂了电话,苏靑回到沙发上,和女警同志又闲聊了起来。

  “对了,思月姐,你姓什么?”

  “我姓窦,窦娥、窦太后的窦。”

  “哦。”

  “小妹妹,你现在在哪读书?”

  “我已经不读书了,我上到大三就退学了,现在算是自由职业者。平常就处理一些项目,就是一些CAD的工程制图等等,还有出室内效果图。”

  “是吗!你几年的?我还以为你顶多才上初中呢。”

  “我零一的,不过确实有很多人都说我看着小,可能是因为矮的缘故吧。”苏靑尴尬地笑了笑。

  “和我同龄的呀!你几月份?”

  “十二月。”

  “我四月的,你比我小半年。”

  就这样,她们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生活琐事之类的。从中苏靑得知了窦思月刚从警校毕业,开始在一线实习积累经验。

  结果接到的第一次任务竟意外是条命案,这着实让窦思月有些震惊。但破案工作是交由刑侦大队来侦办的,所以她也用不着想的太多。

  过了没多久,门铃声响起,窦思月和正在饭厅椅上休息的民警大叔都起身前去门口。开门后,是刑侦大队的民警和工作人员。

  这阵势,着实让苏靑有些紧张,毕竟她也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如此场面。

  民警大叔指着阳台,开始和为首的警官说明了情况。随后那警官就让几位戴着手套、发套和鞋套的法医去饭厅阳台搜查取证。

  苏靑原以为法医的装扮会和其他警察有所区别,虽不太可能是一身笔挺西装 ,但区别还是会有的吧?但好像并无区别。还是说应对不同案件时穿的就不同呢?

  而她正思索时,为首的警官就上前出示了警察证,自我介绍道自己是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中队长,并开始向苏靑询问起案发经过。

  随后苏靑一边认真地回答他,一边好奇的看着阳台正进行中的取证过程。

  待她一一回答完,中队长同志便看了一眼阳台,似乎在查看进度,而后回头又问苏靑:

  “苏小姐,方便让我们搜查一下这间房子吗?”

  “为什么?就只有阳台出事呀?”

  “抱歉,这毕竟是起命案,我们需要顺带搜查案发地点所处的房屋,这样比较稳妥。”

  “那好吧。”苏靑点了点头,同意了。

  可当他们准备进行搜查时,她才心里一惊,想起来——自己好像没藏好“克洛伊小姐”!

  随后,苏靑连忙叫住了他们,“警察同志们,请等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中队长疑问道,而且语气和眼神仿佛也有点警惕起来。

  苏靑没办法,只能拦着房间的门。由于是门是半掩着的,所以民警们的目光都自然地往门缝内探去。

  “孩子,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中队长严肃的盯着苏靑,让她不寒而栗。

  怎么办!?此刻苏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耳根都开始发热了起来。最后实在寻思无计,便索性看着窦思月和另外一名女警同志,解释道:

  “能不能只让两位警察姐姐进去?因为这是我的房间,而且我……还有个不太能说得出口的东西在里面。”

  “当然没问题,小陈你们来搜这间房。其他人跟我去别的房间。”此刻中队长同志暂时放下了对苏靑的戒备,如此吩咐后就转身带人去隔壁书房进行搜查了。

  而苏靑心想,完了,自己都净干些什么蠢事啊!

  但没办法,只能破罐子破摔。她无奈地让开了,随后故作镇定地跟着窦思月她们走入房间内,忐忑不安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应该在床上枕头边的“克洛伊小姐”却不见了。没道理呀!她内心惊讶的想,自己昨晚还抱着“克洛伊小姐”入睡呢,今早也没时间来得及收拾呀。

  对哟,时间……

  她开始努力回忆今早所发生的种种,却察觉到这段记忆中有处地方非常模糊。努力去想,竟使其越来越空白,如同胶卷关键的数帧正开始被火苗所灼烧一般。

  怎么回事!?

  当然此刻苏靑不敢上前有所动作,只能看窦思月她们的表情来推测,她们随后是否有发现克洛伊小姐。

  结果她们愣是没找到——而苏靑也因此愣住了。

  没道理啊!房间就这么大,床上床下柜子里。而她也在旁边,后来还索性上前看着的,真的哪都没有!

  很快窦思月她们就搜查完了,苏靑微笑地看着她们。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实则早已如钱塘江潮般波涛汹涌。

  在室内搜查以及阳台处的取证和清理工作结束后,中队长同志则对她说:

  “打扰了苏小姐,感谢你对本案调查提供的帮助和配合。”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还得麻烦你再跟我们去局里做一下询问笔录,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苏靑想了想,答道:“有。”

  随后,她就跟着他们去局里做笔录了。折腾完,再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

  所以她在收拾一下后,就去做饭了。由于厨房与饭厅间开的是一扇大的推拉落地玻璃门,就算关上也可以一眼看到外面的阳台。又因昨晚和早上的事让她有些心神不宁,故心有余悸的不时就往那阳台看去。

  做完饭,刚准备动筷,她就忽然想起来——所以“克洛伊小姐”到底在哪呢?连忙转身去房间,东找西找一番,最后在衣柜里最上层一格的位置找到了那颗头骨。

  她捧着这颗头骨,看着其似乎并无异样的外表,困惑不已。

  这实在太诡异了……

  不仅如此,她还终于记起来,那段仿佛被刻意抹去了的回忆,是她发现尸块气球到打电话报警的这段时间的记忆。

  苏靑心想,克洛伊小姐是被自己藏起来的吗?但自己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是由于那个气球给自己带来的精神刺激,让自己产生了短暂性失忆吗?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实在想不起来,只感觉今天真的是太糟了!不仅是那个案件及其延伸出的麻烦,就连自己思维状态也非常混乱。

  而且她在回到餐桌,心不在焉地解决完晚饭后,总觉得还是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去解决。

  是什么呢?

  对了!这个她倒有想起来了。由于开始的恐惧和之后的烦恼,让她都忘记帮忙给逝者超度了。

  所以苏靑连忙准备完毕,折返回饭厅阳台处。望了一眼外面华灯初上的街区后,就开始手执念珠,看着手机内自动播放的经文,来潜心吟诵她自己也不太熟悉的《地藏经》。愿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以期能发挥点作用来帮助那位可怜的受害者。

  往后七天,她皆循此行。

  在超度完后大概又过了一两天,警方那边给苏靑打来了电话,通知她再去做一下调查。她同意了,但随口问了一下原因后,内心就如遭晴天霹雳般,久久未能平复。

  因为气球里的那截手掌——是顾娢俢的。

  注:警方在侦办案件时执行搜查,大多数情况都需要提供搜查证(搜查令),但紧急情况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