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高空坠落

  风,还有冰冷的海水,仿佛皮肉的阻隔并不存在一样,直直的吹过两人的神经和骨骼,口鼻全被无形的海水淹没。

  各色的光亮和痕迹微微闪烁了一下,就像是失重了一样华和卡萝尔漂浮在海中,虽然这么说但是两个人也没有移动的办法,无论她们移动着手脚拨动着海水,穿堂风一样的通透感彻底战栗着她们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和神经。

  吐气没有氧气的小泡沫出现。

  低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时不时上下沉浮的巨大泡沫。

  仰头是白色的巨大树生长着,无法形容的巨大,无法形容的繁荣。

  光辉的巨树伸展着粗壮的根茎,浸泡在蓝色的海洋中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神圣的光芒。

  华看着巨树下意识想要伸出手,身为生物的本能渴望着想要靠近着那颗巨大的树,但是她们本身却在这个星空一般的海洋中慢慢下沉着。

  【啊……好想,去往那个地方啊……】

  华看着巨大的树,上面微微颤动的叶子虽然听不见声响,但是却让她下意识还想到了记忆中母亲的呼唤,来自灵魂和身体的渴望想要抓住,但是身后冰冷的触感麻痹了她的神志,在华的思维一点一点冻结的时候,背后触碰到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炽热感让华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扭头想要想要确认什么的,却发现自己身处云中,灰扑扑的云层带着难闻的气味。

  气流的吹拂还有太阳的灼热。

  下一秒冰冷的下坠感。

  华眼眸看着这个世界的太阳还不到一秒钟,就猛地坠落了下去,巨大的风压刚仿佛把人从千里高空一样扔了下去。

  “呜哇哇哇哇哇!好高啊啊啊啊啊啊!”

  卡萝尔发出惨叫,眼泪在高空中唰的一下掉出来,随着失重不断的望着她额头上方飘。

  两个人急速下落,穿过黑压压的乌云,巨大的风声刺激的两人连卡萝尔的惊叫声都听不清,被汗水浸湿的校服被风吹出狂乱的模样。

  华张开了双手试图在空中掌握好平衡,但是效果却不显。

  这个时候华垂眸发现了她们现在正处于上千米的高空之中,身下是灰黑的云朵和死寂的大地,大地上看不见任何的土地,倒是后玩具大小的城镇。

  不对,应该是她们现在太高了,所以看上去是玩具大小。

  “咕……卡萝尔,冷静一点!下面有城市!”华看着还在飙着眼泪尖叫的卡萝尔,也大声呼喊了起来,嘈杂的风把她呛的不行,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我我我看见啦!但是有城市又怎么样还是会掉下去啦!”

  卡萝尔委屈的说着,她的眼睛被风吹得生疼,剧烈的风还把她衣服和上面的挂饰吹得哗哗作响,小麦色的脸颊被狂风硬生生吹得生疼。

  “那个,衣服试试看,说不定!可以当做!降落伞!”

  似乎担心卡萝尔听不明白,华翻了个身努力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浅色的校服被华拽着衣服的两边,原本被吹得乱摆的衣服被狂风绷紧,华甚至还能看见衣服被绷紧的时候振开的微小水汽,然后消失在深灰色的天空中。

  “哦!华!你简直是个天才!”

  卡萝尔眼睛一亮照葫芦画瓢的做着,华对她的话没有在意,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被绷紧的衣服,和吹动衣服是不是传来的响声。

  两个人下落的速度骤然降落了下来。

  卡萝尔以为她们会这样安然落在地上的时候,华已经悄悄拉着衣服随着惯性靠近了卡萝尔,她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结果了。

  两个人靠着劣质降落伞缓慢的下降了一会,但是校服这种东西始终不是真正的降落伞。

  “咔嚓……”

  细微的布料撕裂的声音,在狂风中响起,卡萝尔虽然没有听见,但是耳尖并且早就有准备的华把目光投向了两人的校服上。

  承受了它本不应该承受的校服最终还是受着下坠重力的影响出现了一条条裂痕,而且一旦校服有了裂口,就像是落在稻草堆里的火星一样,校服在狂风的吹袭下碎裂成了好几块,短暂的缓和就这样消失不见,两个人再次重新开始快速坠落的窘境。

  刚刚才因为情况缓和止住哭泣的卡萝尔脸色发白,她因为来回的惊吓已经颠簸的失去了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傻的看着自己校服碎片随风而去的模样。

  华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抓住了卡萝尔的肩膀,把她抱在了怀里。

  “…………华?”

  卡萝尔半响才从鼻腔里冒出一个单音来。

  “以前,不是有过在电梯坠落的时候,在落地之前跳起就会避开冲击之类的传言吗?”

  华按住了卡萝尔的后脑勺,让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脸色惨白的说到。

  她不太希望自己的朋友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她同样也是普通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同样也会恐怖,但是有的时候她看着卡萝尔恐惧的模样就忍不住在心中想,如果她也退缩了的话那一切就只会通往最坏的结果。

  “但是,但是那个样子……要怎么做啊……”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华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在心底默默倒数着。

  然后,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一蹬脚把卡萝尔向着天空踹了过去。

  突然下落又收到攻击抵消下坠的卡萝尔此时突然感觉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一瞬间巨大的眩晕感连给卡萝尔呕吐的时间都不给,直接让她轻轻摔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卡萝尔感受到的薄膜华自然也感受到了,薄膜消减了她们两个人身上的下落冲击,但是对于华来说这种消减更像是改变了她体内的重力和气压。

  打一个具体的比方,就像是华在海中潜水的时候,有一驾消防运输直升机用大铁桶舀起她本身和周围的海水猛地拉起。

  剧烈变动的大气压和身体摔落在地上的变故让华直接能够感觉到身体的悲鸣。

  一口带着内脏的血液无法遏制的从她的喉咙间溢出,浑身上下都在疯狂预警着,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在华的脑海中想起,但是华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这些了。

  她的脑子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绞动着,让她头晕目眩大脑空白。

  武者从小锻炼的意志力在此刻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折磨。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眼眶和鼻尖不断的涌出温热的液体,身体内部也像是被人狠狠地用烧红的铁棒折磨过,手脚的神经不断叫嚣着,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深红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这片漆黑的大地。

  华的理智恨不得立刻晕厥过去,至少这样剧烈的疼痛就可以暂时性的抛在脑后。

  她的意志却想要努力保持清醒,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失去意识的话,恐怕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世界永远无法让人所愿,在华昏昏沉沉以为自己会这样冰冷的死去的时候,她微弱的感觉到了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啊……真可怜,居然伤成了这个样子。”

  华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满是血液的耳朵微弱的听见了那个人满怀同情,满怀善意的说到:“这个样子也只是白受苦吧?”

  “就让我给你来一个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