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孩子都睡了吗？”
416的耳中传来了葛雷德温柔的悄声细语时。原来这名背叛了议长的船卫急着回的不是什么办公楼，而是自己的家。
“爸爸爸爸——”男孩和女孩的声音齐齐传出，听起来都没有超过五岁的样子。
“孩子们不看到你回来不肯睡觉。”这个疲惫的女声显然是葛雷德的妻子。孩子们的母亲。
这让416有一点点意外。他原本以为葛雷德是个孤家寡人。一个有家室，并且全家都在本地的人，竟然胆敢去参与绑票议长的女儿，而不介意议长有一万种手段在事后报复他。就算康纳议长的风评再高，就算怎么相信康纳议长的人品和道德，416也不觉得会有人敢于拿自己的家人做赌注。就416接触到的情况来说，康纳议长的确算得上是个好人。
但他绝对不是会轻易放弃，善罢甘休的弱者。
“好了好了你们快去睡觉了，都什么时候了。”葛雷德打发了自己的孩子去睡觉后，才继续对自己的妻子说道：“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马上就要找到新的工作了！钱也还的差不多了。”就算不通过增强模式，416也能轻易分辨出葛雷德的谎言。
“反正后天你记得先带着孩子回乡下去。我把这边的事情搞定了就去找你们……到时候出城的时候从东门走，我让船卫里的朋友在那里带你们出去。其他人一律不要信，出了城就不要回来……”
听到这里，416已经能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葛雷德这个人，还有他在这起绑架案里的角色与经历在416的脑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他的确欠了不少钱——可能是在钢腕搏击场赌钱欠的，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不过这无所谓。欠钱只是一个引子。光是钱还不足以让他动起参与绑架议长女儿的心思。他显然是那种重视家人的人。这并不是说他就会对女儿被绑架的议长感同身受——而是他一定会知道，康纳议长作为现任自由港第一当权者，不管是在位还是下台后，都有的是办法报复他，和他的全家人。
如果他真的主动参与绑架议长，那么他一定会在开始之前就将家人送走，送到议长的权力触及不了的地方。
但现在看来他的行动顺序好像反过来了。那么，就是在康纳议长之前，已经有别的人拿葛雷德的家人威胁他入伙了。用他的妻子和儿女的生命威胁他，用金钱诱惑他，让他除了入伙绑架议长的女儿之外别无他选。
他现在密谋着让他的妻子和儿女逃离自由港也更加验证了416的想法。他希望家人摆脱的不仅是议长可能的报复，还有之前受到的威胁。
站在平民区和市场区的交界处的阴影里，416继续看着葛雷德的家，看着他警惕地从窗户里往外打量着。他真的相信自己能够完成这笔肮脏的勾当，还能分到一大笔钱，并且平平安安地将家人送出去吗？
随着屋子的窗帘被拉上，灯火熄灭。阴影中监视着屋子的身影也消失了。新的计划在他的心中浮现。目前还只是一个轮廓。但这个轮廓每分每秒都在变得更加清晰。
“晚上好，先生们。”
当416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莫西干们身边时，他们着实吓了一大跳。
“庄……庄维克！”
“加上先生！”
“加上大人才对！”他们还自己纠正着称呼。
“庄维克大人！”莫西干的头目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给庄维克鞠躬，似乎完全忘记了416将他们在这里晾了好几个小时。
“大人就免了。”416换上了懒洋洋的音调。“昨晚在我身上下注赢了多少呀？没多少？那还真可惜。看来你们是不够相信我的能力呀？”他稍微加重了一下语气，满意地看见莫西干们脸上出现畏缩的表情。
“不是不是，我们是……”莫西干绞尽脑汁想着向“庄维克”解释的借口。
“对冲。”手下提醒他。
“对对对，对冲……”从他的反应来看，他显然并不理解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不过416其实也没多懂。他也没打算就经济学术问题和这伙人展开讨论，而是继续说道：“没关系，还有下一次机会。明晚，我还会再去一次钢腕搏击场。”
“我懂了！全买你赢。去他妈的什么对冲。”莫西干兴奋地说道。
“不，按我说的买。”
“懂的懂的！”几人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帮忙。”说的是要你们帮忙，416用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种对话语气在指挥这些人上面一向非常管用。
“您说您说！”
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后，416离开了在原地莫名其妙的莫西干小帮派。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他们自己会把这个任务脑补成某个大计划，并且为自己能参与到其中而兴奋不已的。
又过了三十分钟，可疑的“黑摩尔人”再次出现在自由港议长康纳的宅邸楼下，这次没有敲门，只是稍微转了一圈，并且确保被盯梢的议长宅邸的绑匪之一——络腮胡子洛克看在眼里。
他甚至还故意和他眼神交锋了一秒，在看到他伸手摸枪之后有快速地隐遁进了黑暗之中。让他和管家，和交班的风衣男紧张去吧。最好能把这个紧张气氛一直延续到——明晚。
当416终于完成了今晚的一系列工作时，离天亮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海蛎旅馆，捷娜的房间里。熟悉的呼吸声从捷娜的床上传来时，他既感到欣慰，又有一点点失望。他更愿意看到床上伸出来一把手枪对着他——就像几小时前他第一次来到时一样。
不过那样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他坐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将窃听器的频道切换到山湾旅馆的那一边。
没有声音。不管圣堂使徒汉尼拔和山姨聊了多久，聊了什么，早就已经结束。
而艾瑞尔还没有向416发来任何报告。
这是最好不过的好消息。他给艾瑞尔设置的哪些关键词——庄维克、还有塞拉和捷娜她们的名字，只要出现次数超过3次，就会自动触发警报，让艾瑞尔紧急接通416的联络汇报状况。
看来没有。
“艾瑞尔。终止音频分析，发送分析报告。”
“明白，特派员416，正在传输音频记录及分析结果。艾瑞尔的分析结果仅供参考，其他状况请您自行判断。”
“当然，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