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放心

  相信对于其他人来说,一夜之后,整个王都的感觉就都不一样了。

  之前的王都是商业的重镇,是无数的商人汇聚的通衢之地,这里的道路已经习惯了每日无数辆载满了货物的马车碾压而过,这里的人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每天在车水马龙的车流中穿行,每个人都练就了一身能够在马车缝隙间穿行的能力。毕竟如果没有这个本事是没办法在这个城市里面生存的。但是现在王都的街道里面却是格外安静,街道上只有人们的脚步声和零星的几辆马车在路上孤孤单单地过去,这个城市第一次显得如此冷清。

  这个城市缺少了马车,整个城市也就缺少了灵魂,但是这种异常的情况第一次出现,还是让这个城市的人们格外惊奇,他们还想不到这会有什么后果,反而还彼此开玩笑,过着和平时一样的生活。孩子们在街道上嬉笑打闹,这宽阔的铺石路面第一次属于了他们。

  第一个嗅到了危险的应该是商人们,商会第一次失去了客人,那些年轻的员工们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休假的感觉,没有了进货,这群商人也暂时取消了出货,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因为修桥的原因货物都没办法运进来,那么也就只有自己的手上有货,再过几天自己手上这批货的价格一定会翻了番地往上涨,因此他们暂停了出货,哪怕是要赔偿违约金也要停止出货。因此这个时候这群员工也就不需要工作,只需要老老实实地清点库存就好了。

  这群商人们再一次汇聚在了一起,他们坐在了一起,有些人表情紧张,低头交流着什么,而席特尔则是一脸平静,坐在长桌的一端看着自己的同僚们在下面叽叽喳喳。虽然说这已经算是正在开会的时候了,然而却没有人主持,也没有人开口说一下今天的议题,席特尔看起来也没有组织一下大家的意思,就是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下面的同僚在这里讨论着关于货物和运输的问题。

  他就这么看着,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身子都开始逐渐歪斜过来,斜靠在了椅子里面。他挥了挥手,示意下面的人过来,他在下面的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下面的人露出了有些惊愕的表情,但是看着席特尔的样子,似乎席特尔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也就只能乖乖下去准备。下面的商人也注意到了席特尔的动作,一个个都来了精神,不知道席特尔是打算要做什么。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席特尔给整不会了,下面的人给席特尔拿来的是餐盘,上面放着席特尔今天的午饭,一瞬间,叽叽喳喳的屋子里面就被席特尔食物的香气给笼罩了,所有人的争吵一下平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了一边的席特尔,席特尔迎接着众人的眼神,毫不在意地戴好餐巾,然后拿起了刀叉,将淋好了料汁的肉块一刀切下来了一块,银色的叉子轻轻地叉起了这块满溢着汁水的肉,他看着众人的眼神,将手上的肉放进了口中,笑着继续说:“各位,你们的争论可以继续,但是你们要考虑到一个老头子的身子已经有些无法耐得住这饥饿了,希望我吃东西的时候不要打扰到你们。”

  “席特尔会长,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吃东西的时候,整个王都现在都不平静,到处都在讨论交通的问题,今天早上浮桥突然沉没了,目前还没有新的浮桥起来,四座正在修缮的桥梁也没有消息,虽然看到有人进进出出,但是看不到实际进度,每天只有一点点货物能够通过小船和木筏运进来,这点量完全不够王都内消耗的,我们的大件货物也完全是运不进来,每天工人们的材料都凑不够,更别提从外面进来的货了,我们现在很多人的货都已经不得不违约取消了。”

  “这很正常,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当王储殿下开始说要修缮桥梁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想到了这一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开始清点库存,但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在接单,那这样就不是商会的责任,希望你们所有人能够按照签订的协定将所有的补偿金都赔偿好。”

  席特尔平静地看着下面的同僚,接着说,“那么,既然这都是各位自己的问题,为何又要带到这边来谈?在三级会议上的时候王储殿下不是就已经说了要修缮桥梁吗?既然不是王储殿下突然提出的事情,那也肯定不是专门来针对我们的。”

  面前的几个商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另外的一个商人看向了席特尔,无比忧虑地开口说:“席特尔会长,我们所担心的是这次的封锁要持续多长时间,一天两天处理起来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要是一个月两个月呢?我们到了那个时候不是什么东西都运不进来了?如果说运不进来的话,那我们就没有货物可以卖了,到时候整个王都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会长,您有考虑过吗?”

  “哦,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席特尔哈哈大笑,接着拿起一边的酒杯喝了一口,再次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肉。他看着自己下面的商人,接着说:“各位仔细想想,眼光放得长远一些,不要就是单纯想着我们现在面临的事情,我们要想着长久一些的事情。想想看现在王城里面都有什么东西,现在的王城里面缺少了粮食,大部分的粮食都已经被我们卖掉了,不单单是王城里面缺少粮食,就算是王宫里面也没有多少的储量,长时间的封锁自然会先饿到王宫里面的人,王储殿下如果还想过上正常的生活,自然是不可能长时间封锁的。”

  “……”

  这一席话让所有的商人都不在说话了,因为席特尔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那位执勤官没有欺骗他们的话,那么整个城市现在应该是没有任何储备粮食了。因为本来粮食就是商人们自己储备的,既然现在的粮食都已经被卖掉了,那么现在王城里面就没有多少食物了,既然如此,那么王储殿下就没有办法弄到足够的粮食去喂饱城市里面百姓,除非是王宫自己花钱从港口运进来粮食,可那也要一阵子。而且,这种事王宫会愿意花钱吗?到了最后究竟是谁有那个财力赈济灾民?

  如果这一切是王储殿下安排的话,那么王储殿下就应该要思考到底怎么处理这些灾民,到时候这群饥饿的灾民指不定会做出多少事情,到时候作为最显眼的皇宫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然而现在看起来王储殿下并没有做任何准备,那既然是这样,也就很难让人想到王储殿下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那既然各位都明白了,也就差不多可以回家好好准备。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噩耗,反而还是一个机会,现在的这个机会能够让我们用原本的资源赚到更多的钱,因此各位不要忘了多赚一些钱。”

  看起来,席特尔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当然,如果按照席特尔的思考来看,这件事情确实如此。只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王城里面确实是没有粮食了。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王城里面不仅有粮食,而且还有特别多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