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世界如此耀眼

  比直面死亡更令人恐惧的,是未知,是虚无……

  感受不到空间,感受不到时间,如同深邃的宇宙般的虚无缥缈,又仿佛跌落进大海般的无知无觉……

  这是哪里?我在做什么?我发出质问。

  没有回应。

  还有,我是谁?

  依旧没有回应。

  我想挣扎,想脱离这无尽的牢笼,想去寻找答案,想去找到存在的意义。

  黑暗,只是黑暗,探不出头,也看不到光。

  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不安渐渐使我焦躁起来。难道我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不,不行!我想逃,我想逃离这片黑暗,我想……

  看一眼,光的样子。

  ——可是,这是一种奢望。无论我怎样挣扎地挺进身子,都无法挣脱黑暗的束缚,回答我这份努力的也只有长久的寂静,可怕的寂静。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无用的挣扎后,这份如风中残烛般最后的倔强也消逝了。绝望渐渐爬满全身,我想哭出来,却发现自己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彻底放弃了。

  黑暗与寂静抚摸着我的躯体,使我昏昏欲睡。眼皮愈发沉重,仿佛要坠入梦乡。

  在梦与醒的夹缝间,我的心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麻木。我开始怀疑自己——我真的“存在”吗?

  如果我本身就“不存在”,也自然就是黑暗的一角。所谓“存在”也许仅仅只是我的幻想罢了。反正没有意义。无法感知一切,无法被一切感知,这样的存在与毫无意义的幻想有什么区别呢?我这样想着,这样“宽慰”着自己,“宽慰”着我虚无而脆弱的心。

  恍惚间,一道光划破了黑暗,也照到了我的心间。光?仿佛看到了希望,我伸出手想握住它,一切似乎都亮敞了起来,在光的指引下,我降临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成为了Servant Saber。

  也许是由于圣杯的缘故,我被赋予了这个时代的基础知识,知道了圣杯战争,知道了属于我的宝具,也认识了Master……

  那个男人并不强,没有强大的体术,没有充足的魔力,更没有战斗的经验,说白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然而,不知为何,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只是我很清楚,我降生于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战斗,除了战斗并无他用。但我已经很知足了——对于本是虚无的我而言,哪怕仅仅只是战斗的工具,至少我的确确确地“存在”着。

  对……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对自己说着。

  ……已经……很知足了……

  ……

  不!不对!做不到!无论我如何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我其实很幸福,也无法欺骗内心的情感,无法掩藏自己真实的愿望——

  即使是我,也想像其他人那样,每天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每天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我也想……被人爱着……

  ……

  ……

  ……

  罢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向往,还是舍弃了罢。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现实,无论如何都无法违背的命运,所有的幻想都是多余的,我的任务只有一个:为Master带去胜利。

  对,我只需要将我的内心隐匿于迷雾的深处便好。

  我注定是孑然一身的存在,注定是孤独的战士,反正一直都是这样,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悲叹的呢?

  ……

  ……

  ……

  “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诶?

  仅仅是一句话的力量,就像我心中的迷雾,打消得烟消云散。就像久旱之后的一场春雨,将我早已干涸的内心浇灌的湿润而充盈。难道是被允许的吗?哪怕是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第一次,我的心里有了小小的悸动。

  后来啊,后来Master带我去了天宫市的街道。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商业中心的美食街。嗯……照Master和他的妹妹的说法好像叫“逛街”?那一次,我发现了一种叫“黄豆粉面包”的美味食物,咬一口,香甜而不腻的味道一瞬间弥漫着整个口腔吞咽时,黄豆粉的酥滑感顺着喉道蔓延至全身,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当然,还好多好多美味的食物!嘘,告诉你个小秘密,其实Servant是不必禁食的。对于Servant而言,魔力本身就是维持正常机体运转的第一物质,所以完全可以不吃东西。嘿嘿,这件事情我还没告诉Master哟!毕竟啊,在沉浸于黑暗的日子里,我从未梦见过有一天会有机会享受这些美食,哪怕是现在,我仍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而Master,他只是在一旁一直看着我,包容着我的一切任性和无理取闹。

  对了对了,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噢!我在吃烤肠的时候,看见旁边有一对母子,那个孩子将吃剩的木签扔进了垃圾桶,并对他的妈妈说:“妈妈,看!我有好好的将吃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的妈妈见状,微笑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嗯!做的很棒噢!”我寻思着不就是扔个垃圾吗?这有什么难的,我飞速地将烤肠吃完,将木签扔进垃圾箱,然后低着头暗示Master。Master果然很聪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我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诶嘿嘿!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被摸头,而且还是被Master摸头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后来,Master又带我去了一个好美好美的地方。阳光很温暖,风也很温柔,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而美好,我不自觉的发出一阵子感叹:“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美丽!”

  “今天开心吗?”Master问我。

  今天开心吗?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思考的必要。开心!当然开心!我从未从未有过这么开心的时光,以至于我觉得前面那些在黑暗里漫长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嗯!非常开心!”我如是回答道。

  然而,意外发生了。突然出现的拉赫穆,将温馨的气氛瞬间打破。我当然没有忘记我的责任——我是Saber,是Master的剑,保护Master是我必须做的事情。我二话不说的抽出剑迎击,三下两下就将它斩杀。可是,尽管我打败了拉赫穆,但Master却被另一只怪物袭击。情急之下,我推开了他,但也摔在了他的身上。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种别样的滋味注入心头,明明情况很危急,我却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真是奇怪,仅仅只是嘴唇与嘴唇的相叠,为何会产生如此奇妙的情愫?

  只是怪物并不在乎我的想法,它又一次展开攻击。为了Master的安全,我用剑抵抗着敌人,再没有多想了。

  可不管如何,在我心里,有一颗小小的,嫩嫩的种子,已经萌芽了。

  我知道了一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

  ——原来在有光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耀眼!

  ——十香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