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爱丽丝菲尔与卫宫切嗣

  从阴影里走到月光下,模糊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远在冬木教堂通过Assasin监视现场的言峰绮礼,几乎是一下子挺直了腰背。明明在几秒钟前,他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老师,那个柚木琴子出现了。……会不会是冲着Archer去的?”

  他很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但几乎是立刻,就从留声机的黄铜喇叭里传来时臣自信的反问,“不要惊慌绮礼,试问,她要如何在新都,抢走身处深山镇中的我手上的令咒呢?”

  “……”绮礼无言以对,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是,耐不住人家两个是双向奔赴,你对我有兴趣,我对你也有兴趣。

  自己的老师实在是过于自信骄傲了,无论怎么劝说都没有用。于是,绮礼重新靠在椅子上,在这之间,他的心中突然钻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他很想看看,看看对自己有着三年师生之谊的远坂时臣,失去Archer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未远川的海岸口,海风在低吟。从阴暗处走到众人眼前的少女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焦点。

  “……是人类?”

  这边仍然是爱丽丝菲尔第一个发出了声音。她眼里映出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着一头极为显眼的橘红色头发。但她惊讶的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少女的身上的魔力并非超越常理,不但很平常,苛刻一点来说,甚至作为魔术师,偏弱。

  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刚刚,是你在看我吧?”爱丽丝菲尔保持着相当的戒心。毕竟一般的人类也不会进入这里,看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也不会如此平静。

  果然,少女朝她那侧歪了歪脑袋,张口就喊出了她的名讳:“抱歉,爱丽丝太太,因为在想事情,是我失礼了。”

  在刚经历过Archer的胡搅蛮缠后,少女的温柔礼貌不禁让人如沐春风,使得众人紧绷的心能稍微放松一下,但没有一个人会因此就放下戒备。

  尤其是被以如此亲密的称谓关照的爱丽斯菲尔,内心更是警钟长鸣。

  一般人只会把她叫做是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或者是Saber的御主。像这样用寻常人对待已婚女子的称谓叫她“太太”,在冬木这片土地上还是头一次。

  人造人的第六感急剧升温,虽然少女笑眯眯的,但是爱丽斯菲尔还是察觉到了危险。

  “那你——”

  “……你和间桐家的那条疯狗搞到一起了?!”

  Rider正要问问少女是哪里的御主,就听见Archer的极为冷酷的声音从头顶砸了下来。

  众人抬头去看,却见那高高在上的Archer将目光锁定在陌生的少女身上。从单句话来看,好像和间桐家有牵扯。

  “间桐家,是御三家之一的间桐家吗?”

  “那,她——”

  柚子预想过很多种正式见面的方式,唯独没能算到迎接自己的会是劈头盖脸的质问。现场这么多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个中意味仅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发生了改变。

  “你是如何……?”柚子因为不安而抬手搓了搓发尾。但是忽然间,她却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呵。”揉搓着发尾的手从肩膀处来到胸前,“真亏你能第一个发现呢。”

  “……是令咒。”韦伯喃喃自语。少女的手背上赫然刻着被圣杯选中的圣痕,而且,只剩两划。

  令咒是御主的象征也是证明,在场的人几乎都已认定少女的身份,除了一人。

  “用掉的那一划,是间桐家的御主主动转让从者,还是你用来限制Barserker的忠心呢?”吉尔伽美什说不上来心里头是什么感受。恍惚间好似有一种被愚弄的错觉,是时间上来不及了么?所以将“我要得到的是Archer”这一目标变成了“夺走Barserker”的结果。

  虽然他对其感兴趣的原因并非起源于此,但此刻她手上的令咒总归是让他觉得碍眼。

  “想知道吗?和我结盟就告诉你。”柚子一边说着大胆的俏皮话,一边大踏步地向前走。

  无人不惊讶于少女的言行,但吉尔伽美什想着想着却笑了起来,“将Barserker作为跳板么……无妨,本王原谅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柚子亦笑着回话。

  “……这两个人认识么?”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是一脸懵,但理解了两人对话后却能从中捋清一些信息来。比如,少女夺走了原本属于间桐家的令咒和从者,再比如,两个人似乎是旧识。

  这可真是冤枉了柚子。实际上吉尔伽美什在说什么她也听不懂,不过是眼下没时间纠缠所以只好顺坡下驴。当然如果她在了解那个男人已经通过言峰绮礼得知了自己的目标后,或许能搞清楚他突如其来的愤怒与释然吧。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少女很快地上了现场唯一的车,挤着韦伯站在了Rider的身前。

  “?”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的韦伯直接炸了毛。如果不是Rider用手按住他的话,估计肢体动作会比音量更夸张。

  好在Rider并不介意,他低头看着身前的两个瘦瘦小小的人类,反倒是搭上两人的肩膀开怀大笑起来:“正好!本王的军队征收到了新兵!”

  “Rider,你在高兴个什么啊!赶快把她赶下去!笨蛋笨蛋!是敌人啊!”

  气到发昏的韦伯几乎要哭出来,无力的拳头对Rider进行一套连环打却无法撼动壮汉分毫。他鼻子红红的,不知是冷的还是哭的,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他指着柚子发出质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柚子神神秘秘地冲他眨眼,还是那句话:“和我结盟我就告诉你。”

  “你、你你——”韦伯觉得这个女人赖皮的样子和Rider真是绝配!

  柚子笑眼盈盈地看他被气到手指尖都在抖,然后用食指抵着他的眉心,善意提醒了一句:“小心枪击。”

  听了这话的爱丽斯菲尔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是藏在衣服里的定位器被人识破了一样。偏偏这个时候,少女又朝她望过来,还是那种特别奇怪的、让她感觉不舒服的视线。

  “那么,容我介绍一下,我叫做柚木咕哒子,如你们所见,是Barserker的御主。”

  “果然和Archer说的一样,你抢走了间桐家的令咒——”

  “不是抢走,”柚子抢在Lancer的御主前面打断他的话,但她的目光始终放在爱丽斯菲尔身上,“正如爱因兹贝伦家族请了外援一样,我也是作为间桐家的外援来此参战。”

  “你在说什么?Barserker的Master,请不要说些奇怪的话挑衅我们!”

  柚子话音刚落,爱丽斯菲尔就义正严词的反驳了她,同时Saber也调转了持剑的方向,一脸肃然。

  “Barserker的Master,如果你的企图是挑起我的御主与其他御主之间互相怀疑互相争斗,那你注定不可能会成功。请叫出你的从者,我以手中的剑为誓,定要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Saber的话掷地有声,一般人的话确实可能会被她高洁的骑士道所打动,但是,对于掌握了全部的柚子来说,没用。

  她仍然只是盯着爱丽斯菲尔,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那么容我冒犯,爱丽丝太太,能给我看一眼您的令咒吗?”

  此话一出,别说爱丽斯菲尔了,连Saber都心中震了一震。不过她面上却没有露怯,只作敌对样子挪了几个身位,将爱丽斯菲尔彻底挡在身后。

  被Saber如此细心保护着的爱丽斯菲尔,心中非但没有感到安慰,反倒更加惶惶不安,如果Saber知道……她看着挡在身前的并不宽厚但却挺拔的脊背,心脏的跳动已经快要超出人造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那束始终投射在她身上的恼人的视线,和挑拨性话语一样大胆,让她整个人都像被烧灼了一般,在这寒冷的海风中冒出一身热汗。爱丽斯菲尔就是再愚笨,到了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这个中途登场的少女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已经掌握了可靠的情报么?还是说,只是凭猜测想要诈一诈她?

  切嗣,我该怎么办?

  不行,在这种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慌!

  “……Saber,我会为你提供支援。”长长舒了一口气,爱丽丝菲尔给出了答案。她相信切嗣,也相信Saber.

  “我知道了,Master.”

  不需要视线和言语的交流,两个人都已经决定要将切嗣维护到底。

  御主和从者分开行动,让爱丽斯菲尔作为代理从者在正面战场活跃是切嗣想出的奇策,对于这个计策表面上的意图,Saber没有任何的不赞同。

  在战场上身穿铠甲挥舞着大剑的少女,翡翠色的眼睛透出坚韧的决然。

  “Saber确确实实是孤高公正的骑士,即使是敌人也让人不由得心中敬佩。”

  承受着巨汉能够引发胸腔共鸣的震声,柚子也点头赞同他的话, 然后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块。

  离得近的韦伯立刻认出那是通讯器一类的东西。他甚至好奇的凑近去看,“你带这个做什么?”

  “跟我结盟——”

  轰!

  大概是在西侧的海岸发出了爆炸声,立刻转移走了韦伯的注意力,“发发发生什么了?”

  黑色的烟在堆积如山的集装箱存放地弥漫开,人类的话确实有点难度,但从者的视力足以看清那里的情况。众人只看见在那以黑烟为背景的黑暗中,一道诡异的红光漂浮在半空中。

  “那是什么?”Lancer不确定地眯起眼睛。

  “是Barserker.”

  “你知道?”

  “当然,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吉尔伽美什好脾气地回答道。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个几乎能在黑暗中隐身的黑漆漆的影子,就是Barserker.

  “……还是看不清。”Rider凝视着远处的Barserker,陷入沉思。

  无论如何聚精会神的观察,也无法准确地捕捉到他的面容。在那样的背景下,黑色铠甲的轮廓变得更加模糊不清,有时两重或三重的身影会重叠在一起,总觉得那个身影是一种幻觉。

  “确实看不清。”Lancer和Saber看了一会儿也直摇头。

  Archer倒是直白,直接问柚子本人让Barserker在那里干什么。

  “老样子,和我结盟的话就告诉你。”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柚子却将手里的通讯器拿到胸前,像是在等待什么。很快的,伴随着滴滴滴滴的电子音,通讯器亮起了小小的红灯。

  想也没想的直接按下开关,紧接着微噪的杂音伴着一道刻意压低的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咕哒子,西侧的监视点已经处理,没有下死手,人带着枪已经跑了。”

  没有避讳任何人,柚子甚至抬头看了一眼Saber,然后问:“看清他的脸了么?”

  爱丽丝菲尔紧张了起来。

  Saber多少也察觉了不妙。

  几乎所有人都看清了柚子与爱丽斯菲尔之间的暗中较劲,也都在等待着通讯器另一侧的回答。

  “……如果你给的照片没错的话,是卫宫切嗣。”

  卫宫切嗣。

  距此十五公里远的冬木教堂的地下室里,言峰绮礼再一次心潮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