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双月横空的世界

  “你是谁?”埃尔文皱起眉,保持着警惕,“我并不认识你。”

  诡异的梦境世界,除了自己,突然出现一个纯白光影,怎么看都非比寻常。

  模糊而神异的身影一下陷入沉默,好半响后,祂才幽幽叹了口气:

  “这并不怪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

  埃尔文见对方不肯透漏身份,也没多纠结,从对方身上他没有感觉到杀气,相反,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崇高而又纯净的气息,微微眯眼,他只是默默记在心里,于是将目光投向这片梦境世界。

  他早就对这个充满迷雾的地方充满疑问:

  在超凡学里,梦境往往与超凡挂钩,能反应一个人的心理、生理、精神、意识等方面的特征状况,而重复的、恐怖的、奇诡的梦境一般来说都揭示着自身身处某种超凡困境、遭受未知的诅咒、即将面临巨大的危险等等。

  那么,我身处这个梦境很有可能是祂搞的鬼……埃尔文看向模糊纯白光影,开口问道:“这是你弄的?为什么找上我?”

  “是我做的,目的是为了隐秘地指引你抵达此处。”模糊纯白光影微微抬头,目光似是穿透了梦境世界,遥遥注视着什么,“我有东西托付给你。”

  “托付东西给我?”埃尔文越发谨慎,“什么东西?”

  迷糊纯白光影微微侧身,将背后那条循环往复的河流以及白瓶“克莱因”展露出来,目光郑重地看着埃尔文:“就是它们,流淌的河流是我残存的力量,白瓶‘克莱因’则是聚合物。”

  “聚合物!”

  埃尔文瞳孔猛地一缩。

  “这里的迷雾在缓慢地消散,当河流彻底干渴之时,我希望你能彻底掌控‘克莱因’,在那之前,这里残存的力量能帮你驱动它。”模糊纯白光影声音越发空灵,仿佛要消散了般,看向这片白色迷雾,“你应该看出来了这片迷雾的力量种类……希望你好好利用它。”

  “为什么偏偏是我?”

  埃尔文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模糊纯白光影忽地沉默下来,过了好半响,祂才喃喃自语道:“因为只能是你,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因为我想帮到你,我知道你的计划;因为我想……拯救你。”

  祂的声音越来越低,以至于埃尔文没能清楚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句“我知道你的计划”吸引。

  无言的沉默弥漫在这片世界,埃尔文忽地嘴唇有些苦涩起来,他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对方没有主动揭开那层面纱,意味着只能告诉他这么多,他自然而然也没多提。

  “我的力量快要耗尽了……”

  模糊纯白光影打破沉默。

  “嗯……一切都交给我吧,就让这个聚合物留在我的梦境里,我会好好利用这股力量的。”

  埃尔文从沉默中开口。

  “嘻嘻……”模糊纯白光影似乎在轻笑,不像之前给人那种纯洁疏远感,仿佛一下变成了一位少女,“真期待呢,与你相见的那一天,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能第一眼就认出我。”

  “希望吧。”

  埃尔文轻声开口,目视着模糊纯白光影缓缓消散,隐约间,她仿佛看见对方嘴角挂着一丝开心的浅笑,有着酒窝,那笑容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能温暖一个人的心灵。

  特殊而美好,深深印刻如埃尔文脑海。

  ……

  梦境重新恢复了寂静,埃尔文平复莫名悸动起来的情绪,将目光看向那悬浮于半空的白瓶“克莱因”。

  沉默了片刻,他迈步来到白瓶旁,探出手掌。

  河流循环往复的速度加快,“克莱因”仿佛受到召唤,缓缓漂浮而来,落至埃尔文掌心。

  那一刹那,河流似乎减少了些。

  也就是同一时刻,埃尔文整个人呆滞了下来,仿佛所有的意识被抽离,顺着河流,跨越无穷岁月,流向未知的地方。

  ……

  “咳咳!”

  “咳咳咳!”

  每一声咳嗽,都能带出肺部的积水,以及一股无比痛苦的窒息感。

  埃尔文撑着双臂,猛地向上甩头,这才从某种诡异的状态脱离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入眼是一片漆黑,埃尔文试图站起,手掌却触碰到光滑且坚硬的地面。

  “壁炉熄灭了?为什么这么黑?我记得客厅窗帘应该没拉上才对。”

  埃尔文脑海中闪过这个疑问。

  他从黑暗中站起身体,小心翼翼地前行,手掌摸索着前方。

  但没走几步,他的指尖触碰到物体,同样光滑又坚硬……埃尔文怀着疑问,心底腹诽:

  “我这是摸到墙壁了?”

  默默扶着墙壁往前摸索,下一秒,埃尔文手掌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四四方方,上面似乎是某种开关。

  啪!

  明亮的灯光猛地亮起,刺眼夺目,晃得埃尔文刚刚适应黑暗的眼睛猛地眯起。

  “这是电灯?但里面并没有灯丝……地面和墙壁铺的是某种瓷砖?但很光滑,市面应该没有材质这么好的瓷砖才对。”

  适应光芒之后,埃尔文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几平米大小的空间内,毛玻璃充当的门,干净但装满水的浴缸,运转的排气扇,洗漱台,镜面,灯暖以及日光灯……埃尔文霎时愣住了,这里似乎是盥洗室?

  但他从未见过装饰得如此豪华的盥洗室,哪怕王都贵族用的盥洗室也不像这样!

  无论是科技,亦或是审美观,这里都超前了太多!

  “这里是哪里!?”埃尔文脑海中冒出这个疑问。

  没有人回答他,埃尔文只好扭动盥洗室把守,来到一间粉刷这白色墙壁,装饰得无比华丽的房间,松软的鹅绒大床,踩上去软软的地毯,精致液晶电视,调节温度的空调,以及窗外那灯火通明的城市。

  最让埃尔文惊愕的,是夜空中一轮银色、一轮血红的月亮!

  “这已经根本不是我那个世界了。”埃尔文猛地意识到这一点,没有缓过来地艰难开口,“夜空中怎么可能有两个月亮!?”

  平复心情,他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几分钟后他才彻底摆脱惊慌感,认真分析起来。

  “我触碰了‘克莱因’,然后就来到了这里,如果我之前判断得没错,梦境世界充斥的力量属于时间,而克莱因属于时间权柄的聚合物……莫非……这里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

  埃尔文拿不准主意,很快,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我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我应该是以意识来到这边的,又怎么会拥有身体?”

  返回盥洗室,埃尔文照着镜子,看到了一张跟自己之前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苍白得吓人,而且沾满了水渍和泡沫。

  看着盛满水的浴缸,埃尔文脑海中闪过自己趴在浴缸边,一边剧烈挣扎,一边整个脑袋淹没水下,没过多久,一动不动彻底失去呼吸,然而片刻后,他又将脑袋从水里拔出,大口呼吸,一脸的惊魂未定。

  “我溺死了自己,然后我又活了过来!?”

  埃尔文心底冒起一丝寒意。

  “我为什么要溺死自己?死亡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难道说这个世界也充满超凡和未知?”

  从刚才脑海闪过的画面看,原身似乎已经死亡,自己的意识附身这具尸体后才活了过来。

  “等等,我的意识留在了这边,那康尔顿那边会不会出事?”想到这,埃尔文意识到必须立刻找到回去的办法,“我是沉睡之后,在梦境中接触克莱因,然后来到的这边,以相同方式,是否可以回去?”

  想到就做,埃尔文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沉眠。

  很快,弥漫着白雾的梦境再度出现,他再度看到了克莱因,只是这次克莱因却是呈现纯黑之色,河流循环的方向也与之前相反。

  调动河流,埃尔文这次却并未出现跨越时空时的呆滞感,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尝试失败了。

  默默感应克莱因,许久后埃尔文把握住失败的原因:“需要十二个小时后才能再发动么。”

  挣脱梦境,埃尔文从床上做起,喃喃自语道:“看来必须在这里呆够十二个小时……我并不熟悉周围环境,外面看起来似乎正好是夜晚,还是先就呆在这个房间里,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个操纵杀死我的力量,不能掉以轻心。”

  “另外,再试试我的力量在这里是否可以使用。”

  这是埃尔文最关心的,即便身处陌生环境,可以使用自己的力量也会放心很多。

  然而,让他感觉不好的是,他的力量消失了!

  埃尔文心脏再度狂跳起来,失去力量后对未来的未知带来慌乱,好在他很擅长处理这种情绪,再次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

  但就当他这么想时,房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对此刻将感知放大到极限的埃尔文来说依旧察觉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到房门前一下就消失不见。

  “脚步声主人站在我的门外?”埃尔文心底想到,屏住了呼吸,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默默望着屋门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门外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却是越来越远。

  埃尔文听得清晰,蹑手蹑脚来到门后,从猫眼看出去,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看到月光映照下幽影绰绰。

  “走了?”

  手掌放到门把手上,埃尔文刚想扭动把手,发力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皱起眉:

  “有点不对劲,门外的脚步声离开发出的声音比来的时候明显要大许多,就像是故意发出声音,让我误以为他已经离开,然后脚步声主人未必不可能再返回……蹑手蹑脚来到我门后,多半不怀好意,我不能放松警惕。”

  埃尔文悄然返回,找到扫把做防身用,然后又在房间里找到一面小镜子,才重新来到门后。

  小心从门底缝隙伸出镜面,接着月光,他终于看到门外的场景:

  门外,一道黑影紧贴在房门上,仿佛是在偷听门内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