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外地人

  第一卷:坠落第五章:外地人

  “真他奶奶的倒霉!”秃鹫老大刚一落座,就口吐脏话,看上去恼怒得不行,一旁的小弟们今天看上去也“乖巧”得很,一个个默不作声。秃鹫老大喝了一口秋子沏好的茶水,然后又往地上啐了一口碎茶叶沫子:“等我抓住那个泄露风声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阿尔猜想,秃鹫说的那个人大概率就是他了,如果没猜错,那个黑衣改造人肯定因为昨晚的事情迁怒于秃鹫了。不过阿尔可不准备露出什么马脚,以免给秃鹫帮的人扒皮抽筋的机会,毕竟谁都知道这帮人渣在作恶这方面,肯定是说到做到的。

  阿尔老老实实地在后厨忙活,同时欣赏着秃鹫老大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等野盗们嗦完面条,昨天那个从匣子里抓零钱的小喽啰又把手伸进了柜台,看样子,这个麻杆儿瘦的小喽啰应该是每天都会替帮派从秋子这里收取一定的保护费。

  不过,今天这货却没有以前那么放心大胆,他盯着忙碌的阿尔,见没发现自己,就快速抓起一把钞票分给老大和弟兄们,殊不知阿尔其实也在偷偷注视着他。

  只不过阿尔今天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出手制止。

  他现在要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满脸伤疤且脑子不大好使的哑巴厨师,就像秋子对外人讲的那样,而不是一个仗义勇为的游侠。

  等到了下午,最后一波客人离开以后,阿尔才抽出时间对秋子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不用交保护费给他们。”

  秋子把切好的蔬菜放进了冰箱里,作为第二天的备料,“想啊,我每天都在想,但是现实就是残酷的。男人们都被拉上了战场,像我这样的普通百姓,家里只剩下了老人、妇女和孩子,没有人保护我们,你觉得我能指望谁,总督?商会?还是那些战团?他们只会收税和抓壮丁,然后和这些野盗团一起压迫我们。”

  阿尔长叹一口气,“唉,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起来反抗呢?”

  “反抗?”秋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阿尔的双眸,那表情带满了对他那份天真的嘲讽,“反抗谁呢?不是没有人反抗过,你看见那个秃鹫没?他就是第一个反抗野盗团的人,现在呢,他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帮派头目。呵呵,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一个好人,只不过我们穷人没有当坏人的能力。”

  阿尔知道老板娘说的是气话,“别这么说,其实你就是一个好人。”

  “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不是每个人都会把一个陌生男人救回家,还给他衣服、给他饭吃,还给他工作。无论怎样,这几天我都很感谢您。”

  “也许吧,但好人没好报,商会和议会每个月抽走我一半多的利润,每天还要拿出几百块来供养那群蛀虫!有些时候我真恨我自己!我要是个男人该多好,就可以像我丈夫一样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至少不用面对这肮脏的世界了!”秋子语气极度愤怒,可见是憋在肚子里很久的真心话,只不过阿尔的到来终于让她有了一个值得信任的倾听者。

  但秋子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回过头看向阿尔:“其实你是个逃兵对吧,我看到你身上有很多伤疤,如果不是逃兵就一定是越狱出来的囚犯。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直觉告诉我要把你救回来。”

  阿尔之前也很怀疑秋子救他的原因,但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简单,“好吧,很感谢你的直觉。至于,我的身份,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个囚犯。”

  此言一出,秋子似乎更加确定阿尔的身份是某个前线窜逃下来的逃兵,不过她并没有歧视的意思:“如果我的丈夫也能像你一样想的开就好了,至少他能回家。”

  等二人收拾完东西,准备打烊休息的时候,面馆的大门粗暴地被人一脚踹开:“有没有人?”

  一个穿着迷彩T恤的大胡子端着枪闯进门,身后还跟着三个相对来说衣衫褴褛的野盗。

  秋子上前忙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已经打烊了,请问您是要?”

  大胡子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户籍名册,“甭问我是谁,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秋子?”

  秋子紧张地点了点头:“我是。”

  还不等大胡子吩咐,三名手下就熟练地开始翻箱倒柜,不像是来收保护费的,更像是入室抢劫。大胡子抬着脑袋,表情凶巴巴的:“听说你这里是秃鹫帮的小食堂,有这事没有?”

  “没有,就是他们的人经常来这里吃饭而已。”秋子猜测眼前这几个陌生的野盗,应该是从别的城市过来抢地盘的,情况不明,所以不敢乱讲话。

  “哦,是这样啊。告诉你一件事,秃鹫帮那群猪被我们诺曼帮打跑了,以后这条街道归我们管!包括你们的税金也要交给我们,懂?”

  “明白了。”

  说完话,大胡子摘下墨镜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柜台的钱匣子,挥挥手:“抬走!”

  好家伙,阿尔彻底看不下去了,秃鹫帮那群亡命徒每天也不过才随手抓一把,这新来的匪徒竟然要一窝端,简直太不讲理了!可更气人的还在后头,有一个野盗溜进了秋子的闺房,从秋子丈夫的佛龛灵位下面把一整个保险柜挪了出来:“嘿嘿,二哥,这儿还有一箱子钱。”

  这些可是秋子的全部家当,即使感到恐惧,但秋子还是不由得哀求道:“这位老大行行好,给我留点吧,您要是全拿走了,我们也没法活了。”

  大胡子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一把推倒秋子,“少废话,滚一边儿去,要不是今天老子赶时间去下一家,非得顺道劫你个色。”说完,几个野盗带着秋子的全部存款大笑着,去了下一个受害者家里。

  秋子痛哭地回到卧室,当她看到丈夫的牌位被摔碎成几截,她再也坚持不住了,痛苦地惨叫一声:“啊!”然后就晕了过去。幸亏阿尔当时就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也正是秋子的这一声痛哭,让阿尔本来准备隐藏的一腔热血,再次沸腾了起来。

  他潜入了不远处那个大户家的后花园,取回了前一晚掩埋的武器和钞票。他准备做点什么,虽然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改变现状,可是阿尔确定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流浪下去了,无论是为了秋子还是为了他自己。

  之后的几天里,街道上时不时就能看到被打死的野盗团成员,枪声和吵闹声更是从深夜响到了黎明,这让阿尔回想起了以往战场上的场景,只不过作为军团长的他,一直忙碌且严于律己,身边可从来不会出现女人。

  秋子在晕倒后的状态很不好,不吃不喝,发着高烧,她的梦话里说的最多的就是“让我死吧”之类的。

  在老板娘一病不起后,阿尔先是把店门关了几天,防止野盗团的争斗波及到这家面馆,又用自己的钱给秋子请了医生。但很遗憾,阿尔没想到野盗团的人会贪婪到把医院和药店的药品横扫一空,因此,他很无奈地给医生付了三倍的价钱,才从黑市商人手中买到了秋子所需的药物。

  大概过了一个月后,经过市议会出面调解,诺曼帮和秃鹫帮之间达成了协议,秃鹫帮保留了车站、机场和铁路沿线的大部分地盘,而外地来的诺曼帮则占领了市医院和郊区市场,当然,作为交换条件,诺曼帮从郊区收上来的保护费要分给秃鹫老大一份。

  不过,这个新来的野盗团可没打算按照以前秃鹫老大的规矩办事,他们打算收取三倍的保护费,这也意味着,下层街道的民众将会遭遇更多的勒索和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