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躯在颤抖。
这阵颤抖是源于外面的寒意,还是少女内心的寒意呢?
因为无法分辨,她只好将这种心悸的感觉放在一边,继续向前而行。
废弃的大楼不见人影,此处大楼并非是发生坠亡事件的旧楼,而是一处已经废弃多年的工厂厂房。
时间是逼近凌晨,只有泛白的灯光映照了荒废了的车道。比起黑暗而言,此刻的灯光才给人更加毛骨悚然的感觉。
明明是废弃的大楼,大楼前的车道也是荒废了,这种地方不应该还有路灯才对!
少女穿过灯光照射的地方,走进无边的黑暗里。
灯光之下,一个少年的身影凭空出现。
“抱歉!我也是想尽早结束这场本身就不该存在的事件。既然没有神秘之物,那么我就来制造一个吧!”
“影之身,去吧!演戏演得像一点!”
少年身后出现一道由黑色迷雾包裹的人影,这自然是他身为暗杀者做具备的技能之一,暗杀者将自己的影子分离出来并且实体化,可以具备自身的部分实力。
大概是十分之一的实力吧!
它在对付从者和实力强大的魔术师可以能派不上什么用处,但是用来和少女演戏的话,完全足够了。
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跟随在少女身后,全身包裹黑色迷雾。只有眼睛之处散发红色的微光,自己自然是少年为了使其更像神秘之物而故意为之的。
少女拿出手电筒在一楼四处扫射,并无异常之物。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大楼的电梯之上。
电梯门已经不复存在,但电梯的灯还是正常亮着。完全不想是已经废弃的大楼。
此时楼外的少年嘀咕道。
“赶紧上去啊!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修好的,备用电源也只能用一小会。不会又要爬楼梯吧!这可是三十层啊!”
电梯里空无一人,四壁写满涂鸦,倒是没有多少锈迹。其中一面是一块破碎的镜子,虽然也被写满各种片假名,但依稀能让乘坐的人看清自己的长相。
少女把手中的手电筒捂住大半,才看清镜子上有一个白色衬衫配短裙的人物,人脸上明显有着害怕之色。
“我的脸色这么差吗?还有穿着校服过来了,道具也没有准备齐全。”少女低声自语。
在少女照镜子的时候,紧随其后的黑色人影按动的了电梯上升的按钮随后没入了电梯内壁。
机械声响起,少女来不及走出电梯。她周遭的世界就快速上升。这个密封的箱子就会很快带她去楼上。
少女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但也只能缩在电梯的一角等待电梯停下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短暂的惊恐之后,少女恢复了镇定,毕竟她可是处理了不少神秘事件的魔术师,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她失去理智。
“或许只是某种定时机关而已!”少女自我安慰道。
电梯停下,来到这栋楼的最高层。顶层的电梯门还保留完好,门缓缓打开。
少女眼前的景色也随之一变,这是一个只有两扇小门的密闭空间。一扇是身后的已经闭合的电梯门,一扇是身前的布满铁锈的小门。
小门之上还贴了不少黄色的旧纸,纸上画了各种奇怪的纹路。这自然不是驱鬼通灵的符咒,还是少年的杰作。
“一切事件的真相就在门后了!”少女给自己鼓劲,推开了这扇散发着诡异的门。
“那处地方夜色很美。在那处楼上俯瞰下面,感觉人生会无比满足,当我再次来到那栋楼后,它拒绝了我,但也给我一个提示,从另一栋楼上一跃而下可以再次抵达那里……”
少女在废弃的杂物间里找到了高崎香织的课桌,在课桌的最内侧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张纸条,纸条是高崎香织的手写体不会有错。纸条上还写道了这处大楼的所在之地。
当然这等线索也是某人安排的。
少女推开门。
城市的夜景映入眼帘。
屋顶平淡无奇,四周围着铁丝网。刚才的小房间顶部还有一个废弃了的水塔。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当然这是普通人而言。身为魔术师的少女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魔术的痕迹,一个散发出魔力的圆圈,大小刚好能够容下一双脚。
少女站了进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尝试,但仿佛自己一定要这么做才可以。
果然此处的夜景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美丽,而是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安。
这种感觉像是登上一处通往天空深处的梯子,俯视着下界一般。夜晚的城市很美丽,光彩夺人,但此处却安静地可怕。仿佛城市里闪烁的灯光变成了天上的星辰一般,又仿佛是深海中散发着光芒的鱼群。
——如果眼睛看到的景色是整个世界的全部的话,少女眼中的世界仿佛在沉睡一般,在寂静地沉睡!
宛如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长眠!但这种寂静是短暂的!一股窒息感要将少女完全笼罩。就在这时少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还伴随着震动。
少女这回过神来。
一个漆黑色人影站在少女面前,单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将少女举了起来。
“很美吧!那为什么要醒来呢?”人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少女此时哪有心思回答人影的问题,全力挣开黑色人影的手。
“通透之镜!展开——镜之印!”
……
少女的的身前浮现出一个方正形魔术术式,其形状像是一个某块镜子的边框。通过这边“镜子”,少女看到构成黑色人影并非是实体,而是由魔力构成的灵体。
“你到底是谁?”
被黑色人影抓住脖子的时候确实是让少女惊恐和绝望,但此时脱离了人影控制的她已然恢复了冷静。冷静地完全不像她一样,或许说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才为合适。少女眼中透露出那不符合年龄般的沧桑感。
这感觉像是跨越了数十上百年的沉淀。
少女的眉心位置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魔术印记,无数魔力不经过少女体内的魔术回路直接从这个方形印记中喷薄而出。
这正是神田家从江户时代传承至今的魔术刻印。一个承载过去数代魔术师的意志的刻印。
作为整个东京魔术协会分部里有名的天才魔术师,她已然对自身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这份自信不单单是来源于自己,更加来源其体内和自己几乎完美契合的魔术刻印。这枚刻印在她的身体里诞生了一个完全自主的人格,能够在危机关头掌控她身体的自我意识。
此时的她和那些存活了上百年的魔术师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相比较而言在体能方面上还更胜他们一筹。
“少女”此时已经知道对方是使用幻术的灵体,其本身的实力想必不会太强,不然的话也没有必要让她陷入幻镜,而是直接动手了。若是以前的她可能会束手无策,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
“少女”笑了,其笑容无比诡异,其身体的魔术回路里魔力被尽数汇聚于一处,某个大型的魔术蓄势待发。
黑色迷雾包裹的人影没有马上攻击,仿佛在思考“少女”的问题。
“我是人类残念的化身,食梦貘……”
“装神弄鬼!传说中的古老妖怪怎么可能会像你怎么弱!连掐死一个女孩的力气都没有。”
人影没有正要开口,似乎受到某种指使一样,但人影最终还是消失在空中。
顶楼恢复了宁静,夜色也显得格外澄澈,仿佛此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但是“少女”明白这份宁静是某种爆发的前兆。
一束寒光掠过!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只此一声。
黑色迷雾构成的人影出现在“少女”身后三米开外。其身形还保持着前冲的状态,只是影手中那由魔力凝结成的短刃被生生斩断。被断刃的一截还未掉落就已经开始消散,切口之处仿佛被冻结一般甚至还能看到上面竟凝结出冰雾。
“镜之章——月华切!”
“少女”低语,话语让周围空气的水份都冻结起来,化作细小的冰渣掉落。
这般景象自然还被楼下的少年通过视野共享全部收入眼底。少年有些意外,原本要制止自己的影身攻击的,但具有轻微自我意识的影身传达出一个念头——全力一击也不是她的对手。
“果然魔术师的世界不可小瞧呢!一个传承不足三百年的魔术世家中的镜之魔术,竟然可以制造一个无限接近固有结界的静止空间,虽然施术者和中术者都不能动弹,但施术者似乎可以控制空间瓦解的端口的位置,在空间破碎的一瞬之间,会产生一丝连接未知空间的裂缝,利用这道裂缝斩杀静止不动的敌人。还真是天才魔术师创立的魔术术式呢!”
在这场璀璨一瞬的华丽魔术表演中,少年不仅仅是被魔术击中的对象,更是以局外人的视角旁观了整个魔术的过程,自然也就能稍微理解这类魔术的原理。但实际这种魔术的使用条件极为苛刻,无论是制造静止空间还是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空间裂缝都需要无数次积累和实践。
这也就意味着这不是轻易就能学会的魔术,至少现在那位名为神田依的少女是绝对不可能掌握的。
“比起这个魔术来,我更在意那个具有自我意识的魔术刻印,就是不知道那是不是和某个人工智能一样的意识呢!”
少年喃喃自语,其身形消失在原地。伴随着少年的消散,附近的灯光也一同熄灭。连接电梯的配电室里的备用电源此刻也用尽了所有的能量,电梯的指示灯也随之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