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怎样的执着,怎样的私心

  晚餐很简单,一来没有料到勇者他们的突然造访,二来,家中确实囊中羞涩,买不起好的食材。

  可是菜式和味道都是一流的。

  看到勇者和蜜柑吃得开心,煮饭的老管家也是很开心。

  被人赏识,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熊查理向家人介绍完他的新朋友,得知了两人的真实身份后,阿渡罕见的有点慌乱。

  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除了恭敬,还有点——

  敌视?

  勇者和蜜柑都不明所以。

  两兄弟也鲜少看到老管家失态。

  对方还在记恨刚才我们说出话吗?

  我也不知道,还是安静吃饭别多话,以免又祸从口出。

  勇者和蜜柑眼神交流完毕,拟定了对策,乖乖进餐。

  食不言,寝不语。

  餐桌,也是一个收集情报开阔眼界的好地方,至少,一顿饭下来,勇者又知道了不少新的知识。

  勇者再次感慨教会的人只记得帮他特训提升武力值,忘了给他补习异世界常识。

  今时今日这样的工作态度不行的……

  算了,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听他们说,咱们吃饭。

  勇者的嘴巴一直没停过。

  魔法与斗气,异世界中人类对付魔族最主要的两种手段。

  从降生的一刻起,所有的人体内都蕴藏着魔力,可是魔力的“量”是否足以发出魔法,因人而异,这是天生的。

  简单点数值化来解释,就是一开始无论你是什么人都好,都拥有MP,但MP值是固定的,而且,难以提升。

  假设一个最基础,最简单,魔力消耗量最小的魔法飞弹需要魔力值5,而许多人可能出生就有4点魔力值,无奈的是,大部分的人很可能怎样的努力,穷尽一辈子也无法再进一步,提升那么1点魔力值,跨过那道门槛,释放出魔法,成为一名正式的魔法师。

  因此,大陆上流传最广的一句话是——

  魔法讲求的是天赋,而斗气需要的是更多的努力!

  斗气是强大的生命能量和意志力结合升华的产物,不断地提高体魄,磨练意志,就有可能突破自我极限,激发出斗气。

  查尔斯兄弟里面,熊查理是从小开始刻苦训练,春去秋来,日复一日,靠自己的努力在16岁的时候成功激活发了斗气。

  养子沃特收养的时间不长,据说因为无法控制体内庞大的魔力时常失控惹来骚乱,而一直被其他孤儿流浪汉排斥。

  因为他经常会因为过度恐惧,愤怒,或是想要保护自己的欲望太强烈而导致魔力失控,身体会毫无预兆的燃起魔法火焰,焚烧四周。

  听到这,勇者深感自己的存在感太单薄,大概是充话费送的那样的路人甲的人设。

  熊查理的查尔斯家族据说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貌似还是初代勇者的伙伴的后代。

  光是这一点听上去好像多了一个猪脚光环一样牛叉轰轰。

  然并卵。

  再美好的荣誉和财富,不善于经营,没足够的品行和能力,无法将它流传给后代。

  有时候,这份荣誉也像是一份诅咒一样。

  叫做梦想的诅咒。

  无法实现的话,就会一直一直束缚着你,无法前行。

  这片土地上发生过很多次的人类与魔族的超级战争。

  每次的战斗,背负着曾经的荣誉,这个姓氏的重量不是旁人能够理解,承载这份血脉的查尔斯家族的子女,都要用生命去捍卫。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因果循环,查尔斯家族的后代总是和每一任的勇者发生交集,或多或少,总在那些流传的故事里头活跃着身影。

  并不是每一个勇者的冒险故事都那么的完满。

  总会伴随着牺牲,还有付出。

  于是乎,这个家族开始凋零。

  这个世界有个说法,厮杀过太多人无法拥有太多的后裔,因为这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性,这样的人,会被世界厌恶,排斥。

  可能真有这么一回事,查尔斯家族一直人丁不旺。

  不断地发展和繁衍,到了熊查理父亲这一代,没有兄弟姐妹,同样的也已经没了其他支脉的音讯,也不清楚是否还存在其他的查尔斯家族成员了。

  甚至可能,儿子熊查理就是最后的查尔斯了。

  他的母亲难产,很早就不在了。

  家族衰微,缺乏助力,在最无助时候,熊查理的父亲偶尔碰到了一个魔法天赋出众的孤儿,仿佛天赐之物,他看到了复兴的助力。

  如获至宝,感动涕零。

  这样机缘巧合,老查尔斯收养了沃特,让他成为家庭的一份子。

  相处一段时间,产生了感情,身为父亲的老男人放弃了让沃特踏上战场的念头,只想好好将他抚养成人。

  可惜,最后老查尔斯也是没能够看到家族的复兴,也没能等到沃特长大成人……

  几个月前,为了帮养子凑集入读魔法学院的学费,他深入无尽山脉狩猎,从此,一去不返了。

  正因为没找到尸骸,尚且还能抱有一丝希望……

  可惜,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家里的三人都默默地不再谈论相关的话题。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有些话怕说出来,其他人会不开心。

  餐桌上,摇晃的烛火,一桌剩菜残羹。

  忠心的老管家阿渡用着回忆的口吻,说着这个家族的过往,说着他所知道的查尔斯。

  “呜呜呜……”

  小胖子和萝莉,伤感成了泪人。

  总觉得这才是主角模板的悲剧色彩人物。

  勇者看着沉默不言,黯然进餐的熊查理,如此想着。

  萝莉多愁善感的看着小媳妇模样沃特,漂亮的脸蛋,琥珀色的眼睛里本该是更加纯净的世界,遗憾的是,生活给他带来了太多的磨难。

  接触不过才几个小时,欧豆豆君的好感度几乎已经刷满了,欧尼酱的好感度因为背景的悲情渲染加分不少,勉强回升到了及格线以上。

  现在的问题是,沃特弟弟确实太内向了一些,与勇者蜜柑二人的交流为零。

  在勇者的感觉上,沃特像个有洁癖的人,自己和蜜柑两个移动细菌库让他避之不及。

  真心实意的信任着哥哥和父亲一样的老管家,沃特真是个叫人心疼的好孩子。

  勇者蜜柑似乎都进入了某种奇怪的痴汉模式里头。

  夜间,勇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太多思绪困扰烦忧,让他无法入睡。

  隐约听到楼下传来细微的争吵声,于是他蹑手蹑脚的爬下床跑出房间瞄一下。

  只见熊查理和老管家阿渡僵持一方,火药味十足,似乎闹矛盾了。

  “阿渡叔叔,您真的反对?”

  “查理,说句老实话。你看,沃特虽然已经14岁了,可他看上去您及比蜜柑小妹妹还要小一点。他吃了很多的苦头,直到老爷的收养了他,他才能远离过去的痛苦,生活变得好一些。这一年多的日子里,我们都看在眼里。从刚开始碰到谁都一惊一乍,到现在能够独自安然入睡,不再做噩梦了,情绪也变得稳定下来,不曾魔力失控过。他长得结实了一些,身上不再有伤痕,脸上没眼泪,会对着我们腼腆的笑。当初勇者没有降临,老爷放弃了。但是,现在勇者竟然就在查尔斯庄园里。老爷,大概也会迟疑。也许我真的和老爷最初的意愿相违背。我自己没有孩子,我把所有的爱也投入到你们两兄弟身上,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儿子去爱。你是查尔斯,而他,只是被牵连者,没有那个责任。”

  老管家一脸沉痛。

  “父亲会希望他和我一起复兴这个家族的。”

  熊查理丝毫没有退却。

  “其实在你的心底是知道的,即使是老爷那样的人,也不可能所有的决定都是正确的,至少在再次成为父亲之后,荣耀,亲情,他选择了后者。盲目的追赶着一个目标,往往会做出与内心真实意愿相反的错误决定。我很尊敬他,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也亲眼目睹了你是怎样成长过来的。说实话,我真的不希望,你把过去所有经历的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而同样的把这些理所当然,附加到沃特的身上。你有你的执着,我也有我的私心,我能理解你,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个父亲的自私。对于那份荣耀的执念,不要成为让他踏上战场的理由。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你们两兄弟,我只祈求个平平安安就很满足了。”

  老管家说着老泪纵横,满脸悲切。

  记忆之中,老管家从未这般失态过,异常的激动。

  熊查理沉默了。

  失去了父亲,阿渡叔叔也失去了主人,朋友,家人。

  换个角度,他要再次承受可能失去两个孩子的恐惧和悲伤。

  自己是不是,也是太过自私呢?

  随便把战斗的风险,当儿戏了?

  是呀,沃特,其实没必要这样过日子的……

  “是呀,死胖子,我们真的有权力请求沃特成为我们的伙伴吗?”

  幽幽的声音传来,无预警的把正在偷听的勇者吓个心跳加速,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勇者面色苍白的扭头一看,松一口气。

  原来是蜜柑……

  走路没声音,吓死人!

  她也是没睡得着,被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来看一下情况。

  看到正在偷听的勇者就一块儿静静的偷听。

  所有人也没注意到,另一道小小的身影,把这次争吵,尽收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