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流光划破天际的夜色，宋云松跨越万水千万，一处处山河被甩到身后在他上三境的修为面前，莫说是朝北海而暮苍梧了，直接撕开空间来到洛阳都不是问题。
只是华灯宴期间鱼龙混杂洛阳防御严密，而且随着人间与上界的通道打开也有不少上界的人潜入其中。
宋云松要是用那么张扬的手法进入洛阳无疑是给赵老九添乱，虽然江南白莲教的事情将他恶心了一回，可是在实际见面之前宋云松还未打算翻脸。
宋云松缓缓降落在距离洛阳还有十里的官道之上，接下来的一段路他打算徒步过去，如今已然是深夜洛阳想来已经宵禁城门紧逼，他既然不想惹麻烦也就不会做出半夜入城的举动，只是有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宋兄既然来了何不入内一坐？此时距离天亮城开尚有几个时辰。”
那是宋云松记忆之中极为熟悉的声音，只是这道声音相较于六十年前更加威严了许多，而那声音的源头则是一家落脚驿站。
“这么晚了你不配自家的媳妇反而来见我一个大男人，若是被人朱镜知道少不了写我们两人的文章。”
宋云松推门而入入眼就是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长得白白净净可想而知当年也是一位俊秀青年，可惜这么多年杂物缠身眉宇之间有一丝丝细细的纹路，想来六十年来皱眉颇多留下了痕迹。
“唉~书圣的笔法老辣可惜喜欢写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当年的《倾酒洗剑录》应该算是她最正常的作品了。”
说起书圣朱镜这些年写的东西中年男子就头痛不已，他可看不出那些宣扬龙阳之好的书那里好看，只是架不住家中女眷都爱看啊。
“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如果是六十年前的你是做不出白莲教那档子事的。”
“宋兄挖苦我了。”
眼前这中年男子正是大乾皇帝赵构，不但位居人间帝王更是公认的人族第一大宗师，权力和武力都达到极点的人物。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就算是当年的老友话语之间都带着颇多的顾忌，想来只有眼前这位超凡脱俗的剑仙才能如此淡然自若吧。
只是赵构明白，这种程度的阴阳怪气对于宋云松而言已然是嘴下留情了。
“不是吗？当年的皇子赵构心地善良爱民如子，如今的皇帝赵构已然能如此果断的做出这样的牺牲，我明白对于你的艰难抉择，只是一切都值得吗？如果你不是皇帝你的顾忌也许会少很多。”
“也许吧。”
赵构没有否认宋云松的说法，也不在乎对方话语之中对他皇位的否定，此时此刻的他只是赵构而不是皇帝，只可以从他的自称之中看出。
“如果当年有一个皇兄能心怀天下社稷那么这个皇帝都轮不到我来当，我这个人的性格比较适合做别人的助手，而不适合当一个主导者。”
赵构承认自己不足，时至今日他依旧认为他算不上一个好皇帝。
虽然在他在位期间从未有天灾人祸天下亦是太平，可是这不过是守成之君的表现罢了，可是接下来的时代不一样了，接下来便是大争之世。
他这样的性格不适合继续当皇帝了。
“当年我的皇兄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坐上宝座，最后是我无奈成为这个皇帝，所以我希望下一代的皇帝是一个能守住人族的好帝王。”
“你真的打算退位了？”
“嗯，权力让出来然后好好考虑一下去留的问题，我要是待在皇宫之中那么影响力依旧在，况且这个人间也要乱起来了。”
赵构心生退意，可并不打算推出人族的战线，当年的赵构不会如今的赵构也不会。
“你也察觉到了啊。”
“嗯，这一次的华灯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灵族想要搅动我皇族内乱吧，不过我无所谓正好乘着这个机会试一试我的那些孩子们的水平。”
大争之世的皇帝人选必须慎之又慎，为此赵构不惜将整个洛阳当做一个养蛊场。
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而牺牲一小部分的利益，赵构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宋云松看在眼里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是赵构的国家而赵构的策略并非全盘都是馊主意。
“大家都变了。”
宋云松唯有这般感叹一声了，李清、朱镜、赵构、梁如水、罗小扇……当年的年轻人都有了自己的背负，往日的骄狂都尽数收敛起来了。
“宋兄，我想问你一件事，关于小女求瑕……”
赵求瑕身死的事情李清已经告诉给赵构了，至于上界的事情就不是李清知道的了，可是赵构总有一种感觉，既然是宋云松出手的话那么赵求瑕未必真的没救了。
“肉身被我斩灭了，不过我将她神魂存在法宝之中并且将通幽境界的修为保存下来了，如今作为一个鬼修存在。”
宋云松如此说着就将羊脂白玉瓶拿出来交给赵构。
“她……为什么不说话？不想见我吗？”
赵构颤巍巍的接过羊脂白玉瓶，他能感受到里面赵求瑕的神魂，只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令他有点愧疚不安。
“她正在尝试凝聚阳神，并且进入三花聚顶的境界，这时候她会打破自己的胎中之迷，她现在正在接受来自自己的考验。”
“胎中之迷？原来如此，那确实不好过。”
赵构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赵求瑕也许也是某人的棋子，而他赵构似乎对胎中之迷的事情了解颇多也就不过多深入了。
“赵构我收回我刚才的一句话。”
“什么？”
“你有些地方其实没有变。”
宋云松收起羊脂白玉瓶转身离开，他已经明白眼前的赵构已经不是当年的赵构了，如今的赵构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皇帝，他的第一目标永远是百姓而不是某些人。
只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眼前的赵构依旧有着当年那一丝对家人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