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火。
煮沸后腾起白雾的水。
撒上一撮香料考到微焦散发着浓烈香味的肉干。
没有什么比这三个东西在如此情况下更能给人安全感了。
漆黑的山洞被火光照亮，围绕着篝火的二人身影被拉的老长，贴在岩壁之上。
“明天我往外探索一下，最好能弄清楚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楚寻风咽下肉干，目光看向了盯着篝火的大小姐。
“嗯，我先养伤，尽快恢复过来，虽然剑丢了，但是至少不要当你的累赘。”许白铃的目光抬起，落到了青年的脸庞上。
“没有这回事儿。”楚寻风看着她，郑重的摇头。
“就有。”她撇开了目光，不和楚寻风对视，小口的咀嚼着肉干。
楚寻风被大小姐这孩子气的回答给逗笑了。
有精神拌嘴，是好事儿。
楚寻风笑了笑，用枯枝挑弄了一下篝火，青年盯着升腾而起的火星，突然开口。
“大小姐，人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自己扛不住，依靠一下其他人也是很好的。”
“白铃。”女子转头，盯着楚寻风的脸，她又有心情纠结称呼的事儿了。
“还是叫大小姐吧，叫白铃姑娘，听着也挺生分的。”楚寻风抬头，和她对上视线。
许白铃的视线下意识躲开，看向了燃烧的后果，轻轻嗯了一声。
“我以前生活不如意的时候，无依无靠，自己也没什么力量，只能自己硬撑着，撑着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儿，撑着笑，自以为撑下去，就好像日子会慢慢变好一样，结果笑的多了，撑的久了，连自己真的撑不住了都不自觉。”
“强撑着，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自己，若是一直死撑，等到真的撑不住了，整个人垮了……”
“什么？”许白铃隔着篝火，看着楚寻风的笑脸。
温和，恬淡，但是，没有情绪，就好像是一张面具粘死在了面皮上，揭不下来，他没有情绪，也爱笑么？
“你就突然什么都不剩了。”楚寻风抬起视线，看着大小姐。
许白铃突然就明白了，楚寻风在说他自己的故事，但是也是在告诉自己。
无声无息的诉说着一句话。
【别变成我这样】
“现在呢？”许白铃轻声问，她觉得楚寻风现在也不像是他所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了的状态。
“还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一步步从曾经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比如现在。”
“现……在？”许白铃不解。
“教教白帝城的大小姐，不要步我的后尘。”楚寻风这次是真的笑了，心情有些得意，带着调侃。
“我记住了。”许白铃郑重的点了点头，“楚寻风，你过来。”
“嗯？”青年疑惑的起身，走到了大小姐身边。
“坐。”
楚寻风在许白铃身旁坐下，转头看向大小姐。
他却没想到，许白铃居然直接靠了过来，头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我学会了，让我靠着你。”
她的声音有些闷。
楚寻风的身子，僵住了。
“母亲教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我现在靠着你，那你也就可以依靠我了。”
青年盯着燃烧的篝火，“人际关系可不是这么算的啊。”
“可以。”大小姐倔强的说，“你救了我，揭开伤疤教我，让我学会依靠别人，我学会了，所以我想报答你。”
“这样啊……”青年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就这一次，看在你受了不少伤的地步。”
“嗯。”许白铃轻轻的颔首，发丝拂过楚寻风的面庞。
痒痒的。
其实也并非是谁要帮谁，因为想，就这么做了。
可总要给自己找个借口。
不管是他救她。
还是她靠着她。
燃烧的篝火噼啪炸响了一声。
“休息吧。”楚寻风轻轻呼了口气，后背靠在了岩壁上，放松了肩膀，让大小姐能枕得更舒服一点。
“嗯。”大小姐轻轻点头，朝他怀里缩了缩。
这样依靠着别人的感觉，确实很不错。
这边二人休息了，可远在百里之外的秋猎大会会场，却不得安宁。
整整九具尸体，被摆在了被熊熊火把照得无比明亮的会场中央。
三具身穿黑衣的尸体，六具穿着不同宗门制式衣袍的尸体。
二十多个宗门的领队不停上前辨认那三具黑衣尸体，却愣是没能在那三人身上找到什么直观可用的证据来证明这三个，不，应该是五个黑衣人到底来自什么组织。
这三人身上甚至连储物用的法宝都没有，除了一个使剑的兵修所佩戴的兵器之外，愣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出来。
“那个习刀的吃了噬灵丹。”
“这柄剑，应该是雍州龙泉剑庄的东西，可人家一年要卖出几万把这模样的剑，无用啊……”
“还得等专门的仵作来开尸查验，咱们……看不出有用的东西。”
“可怜狄掌门居然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可积点嘴德吧。”
“最先被袭击的应该是白帝城的人？”
“应该是，听说三榜上，名字最先灰的就是白帝城的那位剑仙子。”
“先后有何意义？剑仙子福大命大，这帮黑衣人没杀得了剑仙子，转头就对着咱们的弟子动手，要我看啊，这里头大有文章。”
“废话，那白帝城的长老这会还在上火呢，听说白帝城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事儿，肯定没完。”
压着声音交流这的各门派的领队说到此处，都是转头看向了不远处三榜之下的小凉亭里头。
这会儿，汴州修士联盟的盟首牧野，正和白帝城的五长老周普对坐。
放在二人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周普没喝，而牧老是完全没那功夫喝茶。
周普屏息凝神，盯着眉头紧锁的牧野。
“没有，老夫之意能覆盖从会场向外五十里，我仔细找寻过了，咫尺大概真的将你们门内两位亲传送到南荒深处了。”牧野睁开眼睛，带着无比的疲惫，长长叹息一声，“周长老，老夫，暂且帮不上忙了。”
“唉……”周普长叹一口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祈祷他们二人福大命大了，这南荒深处，可是有生死境的妖兽啊。”
“周长老大可不必介怀，若咫尺真是在那爆竹之处发动，只要稍微有一点偏移，二位高徒也不至于踏入白虎的领地。”
“她们的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