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冷静,去战斗

  两个黑兽人使用它们的语言如同正在诅咒什么的女巫一样交谈着,它们的手中都拿着火把,只要其中一个黑兽人稍稍转一下脑袋,就会发现躲在这的安瑞尔。

  屏住呼吸,在愈发激烈的心跳间,安瑞尔握紧杖剑,从侧后对它们发动了攻击。

  火把的光芒照耀在杖剑一晃而过的银色剑身上,犹如一道金色的幻影。又一次,杖剑像一道不受任何阻碍的光一样横穿过黑兽人的脸颊,把它们毛发稀疏的丑陋脑袋完美切分成了两个部分。

  调整呼吸,安瑞尔以一种有着仪式感的姿态将杖剑收回剑鞘。

  在火把的照耀下,地上黑兽人分成两半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份专属于它们的邪恶狞笑。但它们血红色的双眼已经变得暗淡,这显示出它们作为生命的真正存在——不是什么恶魔,只是与我们一样普通的能量机器。

  从黑兽人归于沉寂的双眼中,从刚才从斩断黑兽人的感觉中,安瑞尔感到了一丝平静。

  “你们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而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弱小。”

  安瑞尔继续潜行在黑暗中,因为没有任何盔甲,反而使得动作更加轻盈安静,悄无声息的像只猫,像个幽灵。

  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个……

  一次次出其不意的迅捷出击,安瑞尔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逐渐摆脱了对黑兽人的恐惧,越来越轻松的解决掉了一个又一个黑兽人。

  经过一番谨慎的探索,终于,安瑞尔已经了解了这里的大致结构,找到了来时那条可以离开这里的道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现在就可以感受到外面森林里自然流动的风了。

  此刻只要继续向前,就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是,安瑞尔却就此停下了脚步。

  因为……小队里冒险者们残缺的尸骸被黑兽人堆放在这里,像堆垃圾一样。

  而那个之前给自己酒喝的冒险者,他的脑袋就在这之中一个显眼的位置上。脸朝外,角度微微向上扬起,被黑兽人掏空的眼眶中黑洞洞的,却仿佛能感受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内心一反常态,格外的平静。

  安瑞尔蹲下身,面对他,也面对这里的其他人。

  这一张张面目全非的残酷面孔,好多都是之前在冒险者工会里反对我加入这支小队的人呢。

  当时你们对我的态度真的很可恶,而我其实是个脾气很差的人,不开玩笑的说,我当时真想把你们全都解决掉。

  但现在再重新想想,也许你们当时那样做也是为了我着想吧。

  我不喜欢你们,但我要承认,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安瑞尔站起身,在空间的另一边,揪着老鼠尾巴模样的小辫子,拿起了一个刚被杖剑斩去下颚的黑兽人的脑袋。

  不远处一阵嘈杂的声响正向这里逼近。听起来应该有十几个黑兽人,安瑞尔知道,它们是专门追捕自己的。

  “夏加帕!思博鑫赫!乌兹白别都!乌兹白别都!瓦萨!”

  不知道这些黑兽人在叫什么,等它们靠近,藏在黑暗中的安瑞尔向它们扔出了手中的这颗脑袋。

  “咚”的一声。扔出的脑袋正好砸在了一个黑兽人的头上,那个黑兽人立刻痛的大叫,其它兽人看清来物马上也都跟着叫了起来,从它们混乱的叫声中能明显感到惊慌。

  这时,安瑞尔冲出黑暗,出现在它们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杖剑的利刃,犹如虚幻的光影闪耀,听不见呼啸的声音,黑兽人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沿着倾斜的地面向下滚动。晃动的火光映照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如同一块特别的幕布,黑兽人的身影或高或瘦的呈现在上面,张牙舞爪,像一群可怕恶魔,但很快就如被收割的杂草般纷纷落下,狂乱的混沌归于宁静。

  “呼……”

  黑兽人的污血从杖剑的剑刃上滴落,在同样污秽的暗红色海洋中泛起涟漪,在寂静黑暗的世界发出有些空灵的声音。

  黑兽人散落一地的尸骸,有些难以置信,这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好厉害,一下子就把它们全都解决掉了!我原来是这么厉害的!”

  安瑞尔的脸上绽放出与这一幕场景无比违和的灿烂笑容,激动的在心中宣布这个对自己而言从未有过的壮举。

  然而当安瑞尔想要将杖刀收回刀鞘,为这场战斗画上一个完美句号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有一个丑陋的身影正站在一边的角落里。一个畸形矮小的家伙,一双不对称的暗红色眼睛正呆呆的看着自己。

  糟糕!这是一个漏网之鱼,原来我刚才并没有把它们全都解决掉!失误!大失误!好丢脸!

  不过只剩下一个黑兽人,这对现在的我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感觉摘掉一个黑兽人的脑袋就和摘掉树枝上的一个苹果一样简单。

  安瑞尔态度轻松的上前,举起杖剑,却犹豫着,迟迟没有下手。

  因为,这个家伙,它的样子,看起来……

  “喂,你这个样子,是在害怕吗?”

  安瑞尔用杖剑指着这个黑兽人,冷冰冰的剑刃几乎抵在它矮塌塌的鼻子上,它却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一动不动。

  很明显,这家伙不是冷静,而是真的已经害怕的傻掉了。

  闻所未闻,原来黑兽人也会黑怕吗?还是害怕成这幅模样?

  幽默、荒诞、猎奇,安瑞尔不禁又露出笑容,同时心里萌生出了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就像这些黑兽人一样糟糕的想法。

  “如果你真的这么害怕,那我就放过你了。不过这是有代价的,我需要你帮我……”

  随着杖剑轻盈地挑动,黑兽人的一条胳膊、一条腿,如同机器可拆卸的零件一样,脱离身体,掉落到了地上。

  强烈的痛感冲击着大脑,黑兽人呆滞的意识终于被唤醒,它张开嘴,一边大叫,一边在这片属于黑兽人的暗红色海洋里像条搁浅的鱼一般奋力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