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真司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橘阳菜的情绪，往前走了几步。
脑袋蓦然间掀起了一股昏沉的感觉，身子止不住地摇晃了一下。
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气息开始变得有些凌乱了起来。
随后转过声来，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现在并不是要回家而是去另外的地方。
天边的昏黄暮光，在云层的簇拥下，逐渐收敛了起来。
暮光逐渐地抬高，从水泥路面缓缓地延展到墙壁之上，映在了二乃的脸庞上。
二乃微微地仰起了脑袋，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天边，被稠云包笼着的落日，逸散的昏黄色光芒开始变得深厚了起来，逐渐地多出了一丝红褐色。
恍惚间，太阳的轮廓似乎比起平常大了些许，就好像它向着地面多靠近了一分。
二乃低下了头，从包里拨楞了一下，从中拿出了照相机。
按动了电源键，揭开了灯盖，将画面之中的虚框对向一边的太阳。
随后按动了快门，“咔嚓”一声画面定格了下来。
她双手捧着照相机，看着相机里的那轮红日，突然感到有些满足。
然而她还没有多看两眼的时候，相机右上角的电量标识开始闪烁了起来。
还不容她停顿几秒，相机就立刻熄了电。
前几天把相机送到照相馆里洗照片了，拿回来就忘记充电了。
“真是有够倒霉的。”二乃甩了甩照相机，瘪了瘪嘴，将相机放进了包里，叹息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脑海里闪过了一丝亮光，身子一振，似乎想起了什么。
等等，老师呢？
二乃赶忙直起了身子，走出了小道，看向了学校方向的那条路。
然而此刻原来的位置已然没有了上杉真司的身影。
“.......”
二乃伸出了手，锤了锤自己的额头。
到底在搞什么啊。
........
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
等到上杉真司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当然脑袋的昏沉感，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但是他决定还是去看一看比较好，另外他的药也有些不够吃了。
去前台拿了单子，便向着门诊部走了过去。
医院人并不是很不多，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萧条了。
还有不到一刻钟就要六点了。
医院除了急诊部，其余部分到六点半左右就会全部下班。
他倒是来得及时。
上了电梯，看了看一旁的楼层标识图，按向了六楼。
电梯迅速启动，他微微地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呼出了一口气。
片刻耳边便传来了电梯的电子音，电梯门打开。
他走了出去，顺着走廊前进，听在了门牌上写着神经外科的科室前。
抿了抿唇瓣，伸出了手推开了室门。
门栓的质地非常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目光随即漫入了室内。
正坐在科室内的办公桌旁，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微微地仰起了脑袋。
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之中。
宛若妖精般俏丽的脸庞，欧美人特有的肤色，肌肤宛若牛奶般白皙，垂落在肩头的亚麻色长发，却是为她平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虽然体态对比于同龄的欧美人，则是有些略逊一筹，但是也比起一般的日本女孩要高不少。
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气氛凝滞了一两秒，随后他笑出了声来，身子倚靠在了门边上，双手抱胸看着女人。
“你知道的，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些个人的空间，我记得约翰教授演讲的时候说了好多次。”
他对着女人，歪了歪脑袋，随后又耸了耸肩。
“你懂的。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难以解决的。”
“所谓的个人空间，就是在一年之前神秘消失，然后出现在日本的某个医院的神经外科科室外，成为一名等待问诊，并且还对他未来的主治医生大放厥词的人。
这个所谓的个人也个人了吧。不要把自由和所谓的个人空间当做你的无耻行为的借口。”
女人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微侧着脑袋看着上杉真司，微眯着眼眸，显得有些慵懒。
语调很平缓，然而语气却是非常地冲。
显然对于上杉真司的措辞，显得极为不满。
“我想古尔如果听见你的这番话，一定会生出欣慰。然后在短暂的时间之后，陷入后悔与怅惘之中。
懊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想出这番话来回怼你，这也说不定呢。赫萝。”
“那个满嘴校规以及所谓的阶级约束字眼，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我作呕，他是个赤裸裸的独裁者。
于此我并不觉得我让你给出个解释有这么困难。”
上杉真司轻笑着摇了摇头，向着赫萝的位置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也伸出了手，撑住了自己的脑袋，做出了和她一样的动作，随后看向了她。
“不管如何，你知道的，公然这么让一位老师难堪，这是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情。虽然他的确讲得挺烂的。”
他随即展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赫萝嘴角咧了咧，有些想笑，不过强自忍住了。
毕竟她现在的立场是质问他。
她微侧过脸庞。
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当初去安慰他那颗玻璃心的人，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他要是听见不会气到吐血吗？”
“嗯......其实......他人还算是不错，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坦然地接受自己无能的能力。”
“无所谓了。我一向不喜欢关心这些。古尔无论怎样都好，和我都没有关系。现在我也不上他的课。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赫萝的目光在他的脸庞上凝了凝。
“你能够出现在这，答案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某人总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我想不知道也难。”
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之后，她去了他的办公室，直接在那边的抽屉里发现了那份报告。
“某人总喜欢乱翻我的东西，不知道也难。”
上杉真司轻笑着以同样的句式回了过去。
只是眼眸之中却充斥着黯淡。
当时走的时候，情绪有些恍惚，只想着快点离开，应该是一不小心遗留在那里了。
为了避免回去拿又被她撞见，想着以后可能不太可能会和她相见了。
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命运似乎总是滑稽的，不过再次见到她还是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