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乃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了上杉真司一会儿，上杉真司看向一边，没有与她对视。
随后她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那么.......老师........再见。”
二乃提起了沙发边的书包，背在了身上，走到了玄关。
回过了头看向客厅，上杉真司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打开了房门，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向着门外走去。
一声房门的轻阖，房间之中只剩下上杉真司一人。
上杉真司才是微微地叹息了一口气，微微地坐了下来。
看着盘子里二乃给自己分好的秋刀鱼，切好的面包，以及厚蛋烧。
真的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过这样的早餐了呢。
本来可以好好地吃顿早餐，但是却全给自己毁掉了。
不过........无所谓了，不是吗？
“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上杉真司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秋刀鱼碎肉，往着嘴里送去，缓缓地咀嚼了起来。
房间里很静，只有他一个人。
.........
以前从来不觉得一天是一个很长的单位，更不用说是周末的一天。
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却极为地漫长。
凌乱的客厅，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只油笔，对着一个解不出来的题目。
架在客厅中央的玻璃黑板，已经被画满了繁杂的公式与图形结构。
甚至不少公式已经叠在一起了。
很明显一些公式还未有擦掉，下面的步骤就写上去了。
玻璃黑板上的公式显得那样地凌乱，甚至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
题目的答案依旧没有。
连能够走的路径也没有。
他坐在黑板对面的沙发上，右手拿着的油笔笔头已经变形。
握住笔身的右手，在不断地用力。
他想不出来.......想不出来........
“咚咚~~~”
一阵敲门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了起来。
然而坐在沙发上的上杉真司，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直定定地坐着。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他不觉得有什么人会来拜访他。
就算有的话，也只是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情。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眸。
并且那些纯属就是浪费他的时间。
那么比起这个，选择无视是一个好的选择。
按理说，敲门声最多只会持续一分钟。
然而这阵敲门声，却是完全没有停的迹象。
他睁开了眼眸，呼出了一口气。
他站起了身子，向着玄关走去。
他似乎知道是谁了。
抓住了门把手，缓缓地拧了开来。
随着门板的打开，那张精致而熟悉的脸庞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当然不只是她一个人，她的身旁站着一位穿着一身运动服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正捂着自己的右手，揉搓着，似乎手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
“总算是开门了。”
戴着一顶粉色贝雷帽的赫萝，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从自己的挎包之中抽出了五张一万日元，递到了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手中。
“辛苦你了。大叔。这是你的报酬，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小姐。”
中年男人接过了钱，连忙向着赫萝鞠了几躬，笑呵呵地向着一边走去。
“他是谁？”上杉真司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那个大叔，看向了赫萝问道。
“不知道呢。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赫萝耸了耸肩，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不过........老实说有些失望呢。我以为你的第一句是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
“你猜？”
“所以我才没有兴趣去问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上杉真司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打开了门，让过了身子。
“这是在邀请我吗？”
“你觉得呢？”
“我可不喜欢这样，不情不愿的邀请。我的社会地位还没有低到这种程度吧？”
赫萝双手抱胸，故意侧过了脑袋。
上杉真司没有说话，一把拉过门，准备关起来。
赫萝赶忙伸出了手，撑住了门。
“开个玩笑而已。你这家伙这么认真做什么？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是个这么开不起玩笑的人？”
上杉真司没有说话，松下了手，向着里间走去。
赫萝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微凝了一下。
问题似乎比她想象得还要麻烦。
她抿了抿唇瓣，走了进去。
对比于在不列颠的房屋，她当然只觉得狭小。
还算勉强的客厅一旁还摆着一些纸箱子，似乎是搬家时留下的行李，还没有收拾。
总之就是很乱。
这一点也不符合她认知之中的上杉真司。
推崇极简主义的上杉真司，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房屋以这样的形态呈现。
甚至于在这个方面已经近乎于偏执。
但是现在就这么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随后她便看见了客厅中央那块玻璃黑板。
“你还一直在算这道题目吗？”
她靠了过去，目光落在黑板上凌乱的步骤上。
这里面的证明一共包含了三条路径，但是每条路径都卡在最后一环，没有办法证明。
“看起来没什么进展呢？还是你一年前的进展呢。”
上杉真司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沙发前的桌面，眼眸迷离。
“我的一生已经没有意义了。止步于此了。就算.......就算没有这个病，我也已经没意义了。”
“解不出来题目没关系，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也没有关系。这些都可以没有意义。但是只要活下去就有意义。”
赫萝缓缓地向着他走了过来，柔声说道。
“这不是你我能够选择的。而且.......你有一定要让我活下去的理由吗？开什么玩笑？你是爱上我了吗？”
上杉真司话语变得轻蔑了起来。
赫萝的步伐顿住了，定定地看着他。
握住挂包的手指微用起了力道。
她缓缓地转过了身子，向着玄关走去。
随后回过头来看向上杉真司，缓缓地说道：
“如果你不喜欢我来打扰你，那么.......我就离开。不过我会为你联系其他的医生的。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我的电话.......一直没有变。”
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那个........也许你可以试试用Reich 度量去证明zeta 函数的有界性。”
话语落下，她走出了房间。
这样的气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了。
房间的门又一次关上。
上杉真司将手中的右笔举到了自己的身前。
随后猛地用力，一把将手中的油笔扔到了一边的墙壁上，油笔直接被墙壁的作用力弹飞，滚到了一边的阳台上。
“我已经.......我已经跟不上你的思维了。”
他有些呆呆地看着墙壁上被油笔留下的痕迹，他的胳膊无力地垂下，手靠在了眼眸上，身子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
“用单纯的数学思维去证明什么的.......哈哈哈........还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