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勇者:吾心吾行澄如明镜

  距离多芬港6000米之下的黑海,公爵的空岛已经支离破碎,漂浮在黑海之上,缓缓沉入深海。

  这里没有幸存者,却有一个苟活下来的怪物。

  “赎罪者”没有死去,即便是全身骨骼粉碎,但是罗的药剂令他依旧坚强的活着。

  “赎罪者”是这个世界上少数知道罗勇者身份的人,这反而使这个男人更加坚信勇者就是神明的使者,为了神使的理想,哪怕变成这样的怪物,只要能够为他出一点力,也是“赎罪者”的荣幸。

  “赎罪者,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怨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勇者大人的眼神看上去那么地忧郁。

  我不能,也不会。临近死亡的痛苦,给赎罪者带来了至高无上的幸福感。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可不是这个。

  一个被黑色面纱遮住脸的女子,突然出现在赎罪者的面前。

  “预言家?”

  药剂的作用快要结束。处于弥留之际,赎罪者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被称为预言家的女子,脱下了面纱,赎罪者很惊讶,但随后露出宽慰的笑容。

  “迷途的孩子,至少让我在最后赐予你宁静。”

  圣光降临,笼罩着这个不成人形的男人,昔日的神官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平静了下来。

  安季停下了追逐魔王的脚步。

  “有趣,这个世界的原生神明出现了。”

  要不要打个招呼?对方应该也感应到了自己,但看来她没有接触的想法。

  神明是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出现在下界的,除了两种情况,要么是安季被召唤而来,要么则是由世界意识而诞生的“野神”,在本世界里活动,他们受到的限制并不大。

  对方明显就是这个世界的“野神”,安季等待着对方的行动,结果发现那股气息突然消失不见。

  “这是在打酱油?”

  在伯爵府邸坠落的同一时间,南方银行,双方主力间的对抗已经爆发。

  中央区,南方银行总部,驻守在这里黑翼部队和银行的保安队被敌人的火力完全压制,大量的爆炸物将南方银行的地表建筑全部化为了废墟。

  温蒂丝亲临现场坐镇在南方银行的地下金库中,她下方的密室就是存放“真实之金”的房间。

  伴随着灰尘,头顶时不时传来震动,地下金库的每个人都猜想的到上方银行战斗的惨烈。

  昏暗的走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灰头土脸的黑翼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第四队已经没了。”第四队的队长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在场的人都是老手,明白受了这种伤恐怕很难活下去。

  “我们需要足够的视野,要让银行周围变成白天,哪怕用燃烧弹点着整片区域也要实现。”第四队的队长给出了自己最后的建议。

  片刻之后黑翼的飞空舰也加入了战场,这种无往不利战场兵器此刻被用来对付血肉之躯的人类,可悲的是没有人觉得它们会为己方带来胜利的可能。强光探灯照亮了这一片区域的每个角落,“太阳降临了”一个黑翼低声喃喃,但是士兵握着武器的手却是颤抖而无力。

  黑翼的主力士气低落到极点。从白金团开始攻击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黑翼的驻守部队已经伤亡达到了三分之一,敌人的攻击没有声响,炸弹的爆炸总是出现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黑翼的血已经流在银行的石砖台阶上汇成了一条鲜红的河。

  将战场选在上方而不是有严密防备的地下金库,是黑翼不得已的选择。

  南方银行地下金库所存放的财产价值高的难以想象,将主战场选定在这里,即使是温蒂丝也有一定的顾虑。

  虽然大量的财产已经临时转移,但是还有很多难以运输或者对运输方式有苛刻要求的存放物还保留在地下金库。

  “如果要把地下金库作为主战场,比如把‘真实之金’直接让出去得了。”这是上级的原话,温蒂丝听了攥紧了拳头被气炸了。

  越来越多临时征用的飞空艇和飞空船向中央区集结,无一例外都向地面打开着强光灯。

  巡逻队竭力维持着秩序,好奇的市民虽然不敢涌上街头,但是家家户户都打开窗户或站在院子里,想知道中央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处街道角落,白金团的首领,麻比大郎咬着牙处理着伤口。

  黑翼布置的陷阱太多了,哪怕勇者拥有时间停止这样的变态技能还是不可以避免的受了轻伤。

  他们还选择在外围防守吗?

  勇者打开自己的储物空间整理剩下的弹药,黑翼对黑港的排查还是影响到了白金团,勇者的弹药贮备已经有些不足了。

  “罗~”身后传来可怜巴巴的女声。

  “...艾拉,你怎么来了。”

  勇者面不红心不跳,麻比早就感受到身后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时间停止”发动,勇者转过身想看看是不是黑翼的人绕到了自己身后,结果却看到了艾拉这副模样,在技能结束前麻比自觉地原路返回当作无事发生。

  “哈、哈,被莱特先生找上门了。”

  艾拉用平常的语气说出了不得了的事,女孩把身体藏在巷子的转角,只露出一个脑袋。

  “把你的外套借我。”

  麻比二话不说立刻递了过去。

  “嗯~如果你用能力偷看的话,我可是会讨厌你一辈子的哟?”

  “......”勇者努力忘记刚才的福利画面。

  披上勇者的外套,艾拉踏实了许多,毫不在意光着一双大腿和勇者快速交换信息。同时使用魔法,废了很大力气才解除了安季的标记。

  “这个人的标记也太强了,我魔力的消耗量差不多等于释放了一个大型魔法。”

  莱特,预言家说过除了麻比,她也只看不透这个人的命运。

  那么,他一定是来自神界的新勇者,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背叛者。

  “记号解除了的话,艾拉你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预言家说过“真实之金”是命运的转折点,这意味着凶险无比,麻比是绝对不允许艾拉跟着自己的。

  “嗯、嗯,八嘎。”对男孩,艾拉很生气。

  “喂,别突然用我的家乡话骂我啊,听上去很难受的。”

  “好啦好啦,艾拉知道了,艾拉这就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少女撅起嘴嘀咕着,“明明你身边就是最安全的...”

  麻比心动了。

  好想让这个女孩做我的女朋友啊。但是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以上,恋爱未满。

  麻比笑着,伸手想去抚摸身前女孩的银发,却顿住。

  自己的手充满着硝烟味十分脏,甚至还沾染上了鲜血。不愿意弄脏女孩精心打理过的秀发,勇者有些遗憾地垂下了伸出去的手。

  “等会再聊吧,”

  在光线彻底照亮整片区域前,勇者主动出击,开始了和黑翼的肉搏战。

  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我的手里。冲锋的路上,绕过石块废墟,看着面前无数黑翼尸体,麻比在心底轻轻叹气。

  但我的心澄如明镜,为了达到最终目的,我只能这样。

  神界的系统只看到了表面,武断地将艾拉设定为勇者要打倒的魔王。麻比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也曾经误会过这个女孩,但是少年愿意交谈愿意理解,最终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这个世界真正的魔王。

  “为了人类世界的未来。”

  时间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