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中,一颗表面无时无刻都在不规律蠕动的黑色巨型球体,无视重力悬浮在半空。
从远处看去,它就像一个缓缓跳动的胚胎,有一下没一下地蠕动着。
咕嘟咕嘟……
像是船桨划入水底的声音从黑球内部传出,又消隐……
它在转化,在侵蚀,这是,一滴被无序深渊力量所浸满的……半神之精血。
它是,用伟大的混沌之母神赐予他们的,倾洒在海水中的「神血」所提练出来的精华。
这,是一滴……拥有生命的「神之精血」。
……
另一边。
那是……什么?
塞妮莉儿屏住呼吸,淡金色的眼眸将视线停留在天空中那颗让她感到十分不安的诡异黑球之上。
深邃而又纯粹,浓郁的深渊之力内敛于墨黑色的巨球,即便是看上那么一眼,也足以让人精神恍惚……
「这本该是由你来承担的结果。」
在她再次安耐不住时想要出手时…如墨水般的细羽,又一次在她的眼前浮现。
“……”,塞妮莉儿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的确…如果不是这位长辈提前拦下了她,那么,要面对这份结果的,就可能是她了。
即便自己不会像那头同样诡异的黑色巨龙那般,直接被充满「深渊赋予」的黑浊包缠在内。
但,她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做到滴水不沾……
即便是沾染到一丝,对于塞妮莉儿来说,或许都是致命的。
她能感受得到。
这是最纯粹的「深渊赋予」,那是无法抵御的存在,相当于最危险的病疫,只要沾染上了一丝,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自己,也会被这纯粹的深渊之力一点点的蚕食,腐化……
更何况,她还感受到了,一缕远超她境界的气息,正夹杂在其中。
而能做到远超她血脉与境界的存在,就只有——
大陆的守护者们,或者是……
忍受着「深渊赋予」所带来的折磨,和已经彻底渊堕成邪神的半神们。
那,只是一道引子,她明白……
为什么,这些异教徒的手中,会掌握着如此恐怖的东西?
「无需操心。吾早已说过,要让你见证一个奇迹。」
而当她的心里逐渐开始变得有些焦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文字,仿佛拥有某种力量一般,使她略微焦躁不安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下来。
塞妮莉儿那忧愁的眸子,缓缓瞟向自己身旁……那道仿佛虚幻的,毫无气息的身影。
祂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无论是脚步,还是姿势,祂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动静……和雕塑一般无二。
‘只要看着,就足够了。’
这是自己在被带来之前,这位神秘的长辈告诉她的唯一一句话。
就好像,一切都在祂的预料之中……
难道,就真的只用看着?
塞妮莉儿实在有些不明白,难道他们真的要当个旁观者,什么都不用去做?
这就是祂说的,所谓的……见证?
再次看向天空中如墨汁般深邃的污浊球体,塞妮莉儿强行按耐住自己内心的焦躁。
希望……这一切真的都在前辈的掌控之中吧。
塞妮莉儿抚摸着身旁低下脑袋爬在地上有一丝萎靡的白虎,微微闭上眼眸,内心祈祷道。
……
黑球的下方,它所遮出的阴影之中,
“桀桀桀……”
紫袍的邪教祭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发出阴仄的笑声,向着早已颤抖不已,瘫坐在地上的两名因恐惧而颤栗的少女方向缓缓走去。
现在,最大的阻碍已经消失,他要先从充满生命活力的少女的灵魂开始。
害怕,惊恐,逃离……如同生物的本能般趋使她逃避……
那半空中的黑球赋予芙蕾莎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像是面对着自己的天敌,无力与恐惧充斥着她的内心,甚至连双腿也因为恐惧而变得无比的僵硬,就像是……
像是……
在许多年前,洛瓦德遭受「深渊入侵」,失去父亲的那次——
是……深渊!
芙蕾莎的瞳孔猛缩,颤抖的视线停留在天空中的球体上,却再也无法移开……
‘深渊是什么?这个问题……嗯…当你真正看见它的时候,你自然会清楚深渊是什么。’
而现在,芙蕾莎终于明白,那时导师口中所说这句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原来…这就是深渊么……?
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真正明白,所谓的深渊,到底代表着什么。
这便是深渊……
看着地上神色早已呆滞的少女,邪教徒丑陋的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意。
在听到耳边传来的阴森笑声,芙蕾莎感到大脑一阵发蒙……此刻,她才意识到,那穿着紫袍的邪教徒已然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来到了她的身前。
仿佛是从内心深处激发的恐惧,娇柔的躯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甚至连她的整个身体都变得无比的僵硬,憔悴而稚嫩的俏颜早已毫无血色……
与来时前的充满信心之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坚持来这里。
芙蕾莎本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魔导者学员,即便在同级新生中,自己也是较为优秀的存在……而自己的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都有能力一个人进暮色森林,那么自己也应该有能力才对。
尽管,她并没有真正的实战过……
只是,人的想法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没那么美好。一切的事情,并不一定会朝着你想象的方向去发展。
还有意外……
在让人绝望的意外面前,芙蕾莎所学的所有知识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无论是魔法,还是其他的什么,在绝对的差距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徒劳。
明明还有魔力,本该随手拈来的魔法,此刻却无论如何都用不出来……
魔力好不容易凝聚,却在下一刻直接溃散…
明明芙蕾莎的脑海里很清楚此时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自己的身体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颤抖着,恐惧着。
动啊……动起来啊!!
芙蕾莎在心中无力地呐喊着,恐惧的泪水如同两条透明的小蛇一般,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下,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向下滑落。
“……”
芙蕾莎张了张嘴想喊…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哑了声,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而她,也只能看着那个丑陋又恶心的家伙,一步一步缓缓来到她们的面前,同时发出精神污染般的桀笑…向自己与艾诺的脖颈伸出他那畸形的双手。
而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无力的红发少女那苍白的俏颜上露出的绝望神态,邪教徒心中的快感变得更加强盛……
……
滴答……
滴答…
“…嗯?”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他那干枯的头皮上。
他伸手摸去……只是普通的水。
滴答…
又是一滴……
原本酝酿起来的好好心情,被这突兀的水滴彻底打破了。
而当他抬起头,十分不耐地向头顶上方望去时……
却看到,一副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