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与她的第一次相遇

  细看这位叫做蓝芯的女孩儿,一米六的个头在老人面前显得十分矮小,身材只能说是纤细,该凸的地方不凸,该翘的地方不翘,身位一名女孩子来说倒是蛮残念的。

  庆幸的是她的肌肤非常水灵白皙,遗憾的是肤白并不貌美,俗话常说的一白遮十丑偏偏没有在她身上体现,脸颊上并不明显的小雀斑让整个容颜的观感大打折扣,抛开这些因素,蓝芯真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了。

  此时她目光锐利的盯着老人的眼睛,坚定的目光可以看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倔强。

  白须老人听到其记者的身份,表情变得稍微有点忌惮,沉下心后镇定地说道:“好啊,你有什么想向我请教的呢?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绝不拒答。”

  老人铿锵有力的承诺似乎是蓝芯想要得到的,见她狡黠的一笑,清了下嗓子发话道:“小女子久闻极玄寒庭先生大名,深知他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魔法师,碰巧你们都是寒冰系魔法师,不知道老先生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嗯……这个倒是好回答,剑气大陆的魔法世代讲究根源,觉醒元素的魔法师更是少之又少,而魔法师元素的遗传一般都是与父母辈之间息息相关的,我和极玄寒庭大魔法师……追溯到千万年前也算是同源吧。”说到与极玄寒庭的关系,老人的表情说不出的骄傲自豪,剑气大陆是一个崇敬强者的世界,所以哪怕极玄寒庭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依然不影响他在老年人群体中受众。

  蓝芯一边在小本本上做着记录一边恍然大悟的点着头,忽然冷不丁地说道:“也就是说你是专门为极玄寒庭大魔法师做宣传的喽?可真是一片苦心啊。”

  “没错,我就是来做……不对不对!什么做宣传?我是专门来纠正人们的错误认知的!我要让大家知道当下是一个依赖魔法的社会,让大家认识到剑圣阁并非不可替代的,人们要学会去接纳新的事物!”白须老人差点被蓝芯绕进弯儿里,连忙摆手换了个说辞。

  “嗯嗯,我懂的,你是说将来魔法师会取代传统武者的地位,魔法师才是大势所趋是吧?”蓝芯低头一顿狂写,有意无意地曲解着老人的意思,而且还用很大的声音喊道。

  附近就是北平培养武者的学院,一些正在四周巡逻的普通武者闻声看来,纷纷朝老人一皱眉。

  被来自四周的视线一瞪,白须老人的冷汗当即就流了下来,神色慌张地指着蓝芯叫道:“等……等等!你这个臭丫头可别瞎说啊,我从来没有说魔法师取代武者的事,你这是在给我挖坑跳!你是北平日报的记者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要再乱说话我就去你们报社举报你!”

  老人如此顾忌周围武者的态度是有原因的,武者是当今剑气大陆治安的重要组成部分,传统保家卫国的武者大都是普通人群,而魔法师一直都是剑气大陆稀罕货,说魔法师取代传统武者这种话就相当于班里一个学霸让成绩不如自己的人全部滚出班无异,会引起公愤的!

  被一番斥责后,蓝芯天真无邪地抬头看了过来,莫名其妙地道:“啊嘞?老先生您为什么要举报我,我可是专业的报社记者,怎么可能会诬陷你呢?”

  女孩子的话总会有莫名的信服力,与刚刚一直在逼逼赖赖的老人比起来,周围的武者更愿意相信蓝芯的话,于是大汉们抱着双臂原地站住,眼神不善地盯着白须老人。

  魔法师也分三六九等,白须老人的魔法说实在话并不强大,被一帮糙汉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哪怕有寒气护体他还是冷汗淋漓,只得转头状告蓝芯道:“好你个臭丫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一定是剑圣阁的人吧!不然又怎会来我这儿捣乱!又怎会一直为剑圣阁说话!”

  “老先生你怎么给人扣帽子呢!你看我这小身板,怎么可能会是剑圣阁的一员?你说我是剑圣阁的人,我还说你是专门来给极玄寒庭还有魔法师群体抹黑的!”好家伙,老人刚想要反击,结果蓝芯转而把帽子一摘又扣在了他的脑壳上。

  “好你这个尖牙利齿的丫头!”白须老人被蓝芯气的晕头转向,老脸通红,此前儒雅随和态度也把持不住了,指着蓝芯破口大骂,结果让周围的武者们一瞪,又焉了。

  见蓝芯这偷着乐的模样,老人更是气不打一处,行,既然你支持剑圣阁,那我就狂扒剑圣阁的黑料,说不过你难道还不能恶心你一手吗?

  想到这儿,老人又重恢复了冷静,朝蓝芯冷笑道:“有些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你说剑圣阁是保护剑气大陆的……就目前来看的确没有错,但是谁又知道剑圣阁啥时候蹦出第二个魔王诺萨呢?”

  听到诺萨的名号,蓝芯小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十六年前,身为剑圣亲传弟子的诺萨背叛了剑圣阁,害死了当时掌控封印海神之力的西洋公主,以致于海神破封而出,害死了西洋将近四千多名无辜的百姓。

  此事传开后立即在整个剑气大陆引起了轰动,无数质疑谩骂的声音倾巢而出,几欲把剑圣阁给淹没,最后剑圣阁以牺牲了副剑圣阿伦为代价手刃了叛徒,才让群众的怒火得以平息,保住了剑圣阁的名誉和地位,但是魔王诺萨的名头,却永远钉在了剑圣阁的耻辱柱上。

  所以老人这时气急败坏的提及诺萨,完完全全就是在恶心支持剑圣阁的蓝芯。

  果然,闻言后的蓝芯蹙起双眉,眸中涌现出狂盛的怒火,正想要反驳,却被远处的嘈杂声吸引了主意——

  “不好啦!殷氏商会走水啦!!!”

  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让周围正吃瓜吃的正香的群众都是一愣,停留在四周的武者们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朝起火地点狂奔而去,展现出极高的职业素养。

  眼看不远处冒出了滚滚浓烟,蓝芯这时候也顾不上和面前固执的老人作争辩了,最后瞪了他一眼抄着小本本立马赶去,虽然缺德了些,但是对记者而言这种起火事件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更别说烧的是整个华夏及剑气大陆赫赫有名的殷氏商会总部!这可是现成的素材啊!

  赶至现场,殷氏商会已经在陆续撤离群众了,在武者们的指挥调动下,一帮穿金戴银的上流人士灰头土脸地从火海中逃了出来。

  炙热的曝晒下,大火越烧越旺,不受控制地往周围的房屋蔓延,滚滚浓烟呛得人直咳嗽,蓝芯趁乱好不容易逮了一位目击者了解了情况,把事情经过记录在本子后她怔怔地望着眼前恐怖的火海,曾几时……这种场面幼时的她也经历过……

  “放开我,我的孩子还在里面!让我进去啊!!!”耳边声嘶力竭哭喊把蓝芯从思绪中拽了回来,只见一个刚买菜回来的妇女被一帮武者强行拦下,对着眼前化身为火海的平民房嚎啕大哭。

  拦着她的武者们也是百般为难,回头望了眼几乎不允许生命存在的大火,只能苦着脸劝道:“我们不能让夫人您进去,火势太大了,很危险的!”

  “那我的孩子就不危险了吗?我的女儿还在里面啊!!!快放开我!!!”身为人母的妇女努力地挣扎着,可凭她那微薄的力量又如何挣得动两边的大汉。

  眼前的一幕让蓝芯看的内心很是绞痛,沿着妇女悲哀的视线一同望向燃起熊熊大火的屋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听到了小孩子的呼唤……

  确认二三,蓝芯找了个武者看守并不严密的位置,偷偷摸摸地溜了进去,然后朝武者们挥手喊道:“小孩子还活着!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闻声的妇女空洞的双眸闪烁出希望的曙光,而周围武者却根本没有冲进火海营救的意愿,反而火急火燎地朝她冲了过来。

  蓝芯一看情况不妙,鬼使神差地推门而入,灰色的浓烟扑面而来,好似有一只大手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让她瞬间窒息,可以说刚踏入这一步,蓝芯就后悔了。

  嘣的一声巨响,一条柱子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后边儿,片刻的迟疑使她身后也没有回头路了……

  “不是吧?运气这么背?出门忘记看黄历啦!”救人不成,自己反而陷入困境,蓝芯当场就慌了神,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她干脆硬着头皮咬牙闷头冲进了屋内深处,周围的烟火烫的她生疼,最后随手摸进一间屋子,误打误撞地看见了昏迷在地的小女孩。

  “咳咳咳!!!”艰难地爬到小女孩身边,蓝芯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苦涩的灰烟呛得直咳嗽,置身火海的蓝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抱起来再说,最后转身就跑。

  被烧毁的家具木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每坠落在地就掀起一团火浪,逼得蓝芯上蹿下跳。

  冲出浓烟,蓝芯又重新来到了门前,此时此刻她需要再次面对刚刚落在门前的柱子,身后的大火越烧越旺,满头大汗的蓝芯甚至能闻到秀发的焦味,伸手一摸,好好的长发已经被火星烧的一片狼藉,这让女孩的心态瞬间爆炸。

  “富贵有命生死在天!靠!不管啦!”嘴里恨恨地念道一句,蓝芯启动助跑一气呵成,打算用身体把烧毁的门撞开,谁知一跃而起时天花板上的木料冷不丁地掉了下来,把她毫不留情地砸倒在地。

  肩膀受到重击,疼的蓝芯龇牙咧嘴,她用力地抱着怀中的小女孩,拼命地朝前方爬去,身下地面犹如热锅一般,周围的热烟又跟魔鬼一样把蓝芯赖以生存的空气吞噬殆尽。

  “不行了……无法……呼吸了……”左手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身上的痛意与窒息感夺走了蓝芯的最后力量,让一个常年不锻炼的女孩子去救人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肺部被抽干空气的蓝芯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抱着女孩静静地等待死亡来临。

  “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嘛。”临死前,蓝芯的内心如是想到,回顾自己悲哀的一生,竟然连一丝宝贵的记忆都没有。

  正发表着自己对死亡的感慨,面前突然“崩”地出现一声巨响,此刻蓝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接着迎面吹来一阵新鲜可贵的空气,让她的视线稍有恢复。

  虚弱的蓝芯能隐约看见眼前的亮光,一名高个男性正站在门前,此人身穿一袭蓝袍,腰上别着一把直剑,五官俊秀剑眉星目,一副华夏传统美男浑然天成的相貌却又有着硬汉独有的坚毅,他的目光格外深邃,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站在门口的他冷漠地俯视着蓝芯,身上的气质说不出的孤高清冷,与这炙热的气候格格不入。

  “剑圣大人,她似乎还活着——”

  这是存在意识的蓝芯昏厥前唯一能够听见的话,她抱着怀中的小女孩,最终昏死了过去。